林微音出生在破落的書香門第,是杜若惜的表妹,也是段家四位夫人中,唯一一個讀過書的人,就因為讀過書,骨子裏有一股傲氣,不願淪為常人,過男耕女織的生活,四個月前來滇城投靠杜家,正逢段家納妾,杜若惜就想到了林微音,以她的才貌,一定可以打動段風涯的心,再者,林微音是她自家人,總比來個外人好。
果然,在揭頭蓋的那一刻,段風涯被林微音的氣質震驚了,倒不是她真的美不可言,隻是,可能緣於她過讀書,身上有一種高傲的氣質,段風涯覺得,她是個值得有人待她一生一世的女子,要他待她,隻三年,覺得虧待她了。
所以對林微音,段風涯,或段老夫人,都是偏愛三分,段風儀例外,林微音進門第二天,在暗角,她聽到林微音對杜若惜笑語嫣然,“表姐的知遇知恩,小妹沒齒難忘。”段風儀說不上什麼感覺,隻是,這句話,她覺得特別別扭。
其實段風涯也懂,林微音怕,怕他走後無依無靠,她怕無根的感覺,在眾位夫人中,最想誕下一子的便是林微音,她甚至聽信江湖郎中,胡亂吃藥。她特別沒安全感,總怕段風涯喜新厭舊,兩個月前鍾芯素進門的前一天晚上,林微音同樣說了這番話,同樣和他纏綿了一番。
這一夜,唐依安置好安夫人和霓裳之後,已經三更天,她穿了件外套走出房門,天上隻掛著月牙般的月亮,微弱的月光顯得分外清冷,噬骨的寒氣讓她不停的哆嗦,她卷縮在幹牆角,雙手抱著雙膝,把頭深深的埋在膝間,終於,肆無忌憚的哭了。
安季雨恬靜笑,俊美的輪廓,溫順的話語,曾是唐依在這裏,存活的依據。
哭累了的唐依抬起頭,一臉淚水斑駁,她整個人癱坐在冰涼的地上,自言自語道,“姐,你怎麼能那麼自私,口口聲聲叫我不要做傻事,你卻早想過一死了之,你們安家的女人,是不是都是用死來逃避現實的,死了的人,可以一了百了,那麼活著的呢,你知不知首,你這樣,給活著的人,帶來多大的傷痛嗎?”聲音小得隻有一個人聽到,像心疼的撕叫,又像對死者的抱怨。
唐依雙唇簌簌的抖擻,想到段風涯,她的心,一點一點的隱痛,隱痛,他真是個溫文儒雅的男子,洛城初見,鳳凰鎮再遇,還有,滇城相見,他對他,都是那樣溫軟得讓人沉淪,可是,自從他知道,她是安季晴,似乎,所有溫情,也湮滅了,想到這個男子,隨時,可能命喪黃泉,除了痛,還是痛。
恨段風涯了嗎?唐依真的不知道,安家成這樣,的確,直接是因為段風涯,可是,安季雨這一筆,也不能盡算在他頭上,想到段風涯時,唐依的心,又癢了,疼著並癢著,安季雨對愛,可以愛得坦承無畏,死也相隨,那麼,她可不可以,也忠貞一回自己的愛情,就三年好了?
突然,唐依心裏橫生一個念頭,這個念頭關乎,淪為罪妾,天下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