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季晴的視線停在她的枕邊,點點頭,段風涯伸手進去,摸出一支金釵,在明光下,燦如朝陽,頓時他的表情僵住,有點尷尬的移開視線,餘光卻是停在安季晴的臉上,她目光溫潤如三月裏的雨,笑容淡定無猙。
這支釵,其實一直都揣在安季晴的懷裏,可是暗香一心隻想著當票,殊不知,她搜出來的當票,隻是安季晴的一點飾物,沒有金釵裏邊,這小顏一直看在眼裏,她有心把金釵放在枕邊,待她日安季晴可以平冤。
安季晴本意是想抓住金釵,狠狠的往段風涯身上扔的,然後昂首挺胸的說,“就你會冤枉我,還給你。”那樣才解
氣,才揚眉吐氣,可惜,她現在完全是個傷殘人士,連抬頭都是件很費力的事,所以她不得不放棄這個揚眉吐氣的機會。
她的目光泛起漣漪,淡淡的說,“我早就該猜到的,你們段家,家大業龐,她一個堂堂段二夫人,又怎麼會手緊到幾十銀子都拿不出來呢,後來就算想到了,也晚了。”
安季晴惋惜的語氣,沒有怨天尤人,倒是好像有點怨氣自己遲鈍,她用的是,‘你們段家’,段風涯聽得分外刺耳,“什麼叫你們段家,沒你的份嗎?”
“我算不算段家人,我想,沒有人比相公更清楚了。”
她在笑,笑得真假不清,段風涯終於還是被她氣到心裏了,她永遠可以理智得不像女子,可以把所有事情看得一點都不重要,“既然你都有金釵在手,為什麼不理直氣壯的反駁呢?”
“段風涯,我知道你恨我,卻沒想到,你可以恨我,恨到不分青紅唕白的,欲加之罪,駁又何用?隻是,小顏是無辜的,我希望以後,你們不要禍延她人。”說到這裏的時候,安季晴的眼裏,泛起濕潤。
“安季晴,你就在那裏扮吧,別以為你說得那麼委屈,那麼動容,那麼無奈,就顯得清高,就好像我欠了你什麼,我告訴你,這輩子,隻有你欠我的分,沒有我欠你的。”段風涯憤然站起來,褐色的瞳孔閃著往日的冷漠,還有,憤怒。
這個女人,隻要和她獨處片刻,就能把他溫順的心,點起熊熊大火,而她自己,則恬靜的站立在外麵,完全置身事外的看火燒城牆,至少,段風涯是這麼想的,就算很多年以後,他都認為,安季晴是他心中的火苗,隨時隨地都能把他的身心都燒起,讓他措手不及,而且,久燒不弱。
而段風涯永遠不知道,一個女子,如果樹起城牆,樹起恬靜的外表來自衛,那就意味著,她在害怕了。
二十一世紀的網上,有句很近心的話:因為愛,所以千金不換,因為不愛,所以一文不值。用來形容安季晴此時的心境,就如這般:因為愛,所以瞻前顧後,因為不愛,所以肆無忌憚。
安季晴愛段風涯,所以在他麵前,舉指投足,都經過細慮,可是,段風涯呢?明知她被人冤枉,沒有出手相扶也就算了,他還順風點火,愛上一個這般恨她的男子,安季晴能做的,其實也隻有假裝,什麼都無關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