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段府,安季晴還是毫無睡意,她坐在石椅上,上身伏在冰冷的大理石桌麵,滿腦子的,都是安季雨的影子,安季雨是在她來到南平後,第一個讓她心裏感到溫暖的人,要知道,在滿目荒涼的時候,唯一的溫暖,其實也是唯一的依靠,安季晴從城樓飄然而下的影子,她總是揮之不去,那抹白色的纖影,總能讓她不由自主的心痛。
段風涯不聲不響的在安季晴對麵坐下,安季晴坐起來,隨口的說,“相公,還不睡。”
“睡不著,看你的燈還亮著,怎麼,你也睡不著?”
安季晴苦澀的笑了笑,“是吧,想起姐姐了。”
段風涯雙手合攏,“安季晴,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很恨我。”
“不恨。”安季晴果斷的回答。
“為什麼?”
“恨一個人,太累了,還要恨一個自己愛的人,我寧願給自己好過點,所以,就不恨了。”
安季晴說得好像理所當然,她認真的表情又沒有糊弄的意思,段風涯目光和思緒都變得迷離了,如果有人問他:段風涯,你恨不恨安季晴?段風涯肯定是想也不想就說:恨。他始終放不下段雲,一部分是因為他們父子情深,另外,安季晴戲言氣死段雲,段風涯有著一定的負疚。
可是,安季晴和安季雨不是姐妹情深,和安太行不也是父女情真嗎?她怎麼就可以輕易就說,不恨呢?
安季晴抬眸,小心翼翼的問,“相公,可不可以問你個問題?”
“嗯?”
“你把,我們家弄成這樣,有沒有,哪怕一點點的內疚?”
“為什麼這麼問。”段風涯思量一會,並沒有答。
“因為,我不希望自己愛著的人,是個凶殘成性的人。”
段風涯輕笑,捏著安季晴的臉蛋,有那麼一瞬,安季晴感到他指間溫勢的撫了一下她的臉,“安季晴啊安季晴,你怎麼就一點都不害羞,開口閉口,人前人後,都說愛我,不知道的人肯定會以為,你對我真的是情深意切了。”
安季晴溫情如水,聲軟如酥,雙目凝情,“風涯,我愛你,我的確如此愛你,我可是從來就沒有說謊。”
段風涯站起來,整理下衣衫,笑容邪魅,玩謔的的說,“你真有趣,別忘了,你是安季晴,安季晴是沒有愛上我的理由的。”
安季晴望著段風涯的玩謔的雙目,目呆了良久,原來你覺得,愛一個人,是需要理由的嗎?然後,她說出了一句,自己都覺得不知廉恥的話:“相公,今晚,留下來陪季晴,好嗎?”
安季晴雙目有著隱怯的顫著,有種在向段風涯乞求的低軟,段風涯一時錯愕了,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安季晴嫁他後,向他低頭,他眉心糾起,溫柔隻是片刻,然後,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安季晴,你怎麼忘了,你是南平的罪人,我是北國的英雄,我和你,走不到一塊的,還有,我娶你,從來就沒想過,要和你有,魚水之歡。”
安季晴也勾起笑臉,譏諷而深笑,是罪人和英雄的區別嗎?還是,他心裏容不下一點她?
偶爾,安季晴就會想起,那一晚,段風涯的罪人與英雄論,一想,又是失神了。
段風儀放下書,“五嫂,你這幾天都有點心不在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