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善人的瞳孔瞬間放大,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不見,他跪下了身子,那喉嚨之中,緩緩的發出連他自己都是聽不清楚的聲響。
“小人……不敢!”
……
柳潮高高的站在堤壩之上,看著那洶湧的水流,嘴角,忽然間出現了一絲釋懷的笑容。
並非是對於過往的釋懷,而是,對於生死的毫不在意,對於生命的釋懷!
因為,他就要死了!
腳步輕輕的踏上前去,就差那麼一點兒,柳潮便要縱身跳入堤壩之下。
卻在此時,嘴巴裏麵那一道道刺痛之意,卻是忽然間傳遍了他的腦海之中,旋即,那本應當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再一次帶著苦澀,翻滾而出。
他是一個書生,也是一個商人。
誕生於商人世家,雖然自幼讀書,但是柳潮卻誌不在此。
他的夢想,就是繼承家業,將父親忙活了一輩子,想要鋪就的商業帝國,徹底建立。
他年少有為,商業頭腦極為豐富,第一筆生意,便是做的很大很大,異常的成功。
但是,他實在是太過年輕了。
交易成功之後,他在朋友的陪同之下,去了一次平定最著名的青樓。
然後,他看到了那個女人。
那個名為“萱萱”的女人,在他第一麵見到的時候,用著一種滿是傷感和落寞的臉色,斜著臉坐在窗口,那曼妙的瞳孔之中,似乎寫著無數的哀愁。
於是,柳潮毫不猶豫的,沉醉在了其中。
有著深深文藝青年情結的柳潮,在和熟讀四書五經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萱萱相處之下,一顆心,被萱萱牢牢的抓住,不能自拔。
在和萱萱甜蜜的沉浸在愛情之中的十多天裏,柳潮聽說了萱萱的悲慘身世,見到了萱萱那莞爾一笑的緋紅臉龐,感受到了那欲拒還迎,卻是流露出一絲絲掙紮之色,寫滿了愧疚和歉意的情緒。
同樣,也花費了數不清的金錢。
當他將最後一枚銀子,也是花在了萱萱的身上之後,兩人,終於迎來了分別。
萱萱問他要了一顆牙齒,告訴他,這就是兩人的信物,若是他能夠帶來贖回自己的錢,萱萱就會跟他走,成為他的妾。
柳潮對此深信不疑,他回到家中,不顧父親的拒絕,帶著大筆的銀票回到了平定。
然後,他找上了萱萱。
第一天,他見到了萱萱,和她共赴巫山,親密的相處一夜。
第二天等他醒來的時候,身邊的銀票已經消失不見,麵前的,則是萱萱那一臉冷笑的表情。
柳潮知道事情不妙,卻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如此的決絕。
她拿出了一個銀盤,其上滿是牙齒,“若是你想要信物,拿走便是。昨日的費用我已經收了,若是沒錢,下次還請不要在出現在這裏!”
柳潮氣急,卻是抵不過那青樓之中的護衛,被亂棍打出。
然後,他站在了堤壩之上。
他還可以回家,但是,他有什麼臉回家!
“爹,對不起,娘,孩兒不孝。”口中嘀咕了一句,柳潮再次向前邁出一步。
這一次,他絲毫沒有停留,身子瞬間便是一沉,迅速的向著下方落去。
卻在刹那間,一條銀鞭忽的一繞,頓時鎖在了他的身上,隨著其向上一拉,頃刻間,便將柳潮給提上了岸。
柳潮驚訝的睜開雙眼,隻見一個身穿漆黑服裝,衣服上刺著金色日月標記的年輕男子站在自己的麵前,而他的手中則是提著一個一臉慘白的女人。
赫然是萱萱!
“你是誰,為什麼……”柳潮咽下一口唾沫,那心中,滿是驚恐之意。
“我乃日月神教督查使,這妓女騙了包括你在內一十七人的錢,我已經讓她對一十六人贖了罪,你是最後一個!”男子說道。
柳潮疑惑的問道,“贖罪?”
“一個人預定了她的手,一個人要了她的心,還有人要求讓她給自己做****一年,各自不一。”男子冷冷說道,“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隻要和別人不重複,神教就會讓其按照順序,一一償還!至於你被騙的錢,過幾日神教會奉還,卻隻能夠按比例還給你,想要全額,卻是不可能了!”
柳潮哪裏還會在意那錢財之事,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風華絕代的萱萱,怎麼都是想不到,在不久之後,這個人,可能就要被五馬分屍,被許多人收藏。
他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忽然間,已是想到了這日月神教的督查使,到底是什麼身份。
這群人隸屬於日月神教,從三個月之前,開始在以平定為中心的全省之地行走,手段狠辣,所做之事,卻是大塊人心,稱得上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若是柳潮沒有記錯,這群人的口號應當是……
“為了藍色而潔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