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2 / 3)

意識到身下的“床”也比她記憶中的堅硬許多,白術從“床”上爬起來,看了看周圍,沒有電燈,沒有電視,看不見任何屬於現代化文明標誌的物品整個巴掌大一眼就可以粗略看完的屋子中,一張又髒又破布滿了成年油汙的破爛桌子就是這整個馬棚都不如的屋子裏唯一的家具,桌子上麵的一個樣式十分複古的蠟燭台,以及一個破舊的籮筐,裏麵放了一些做到一半的女紅。

白術愣了愣,光著腳丫子從炕上爬下地,剛邁出一步就頭暈眼花眼前一黑差點一腦袋栽地上去好在這個時候,從門外麵飛進來一個大呼小叫的中年婦女,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白術,嘴裏不清不楚地嚎著:俺的兒喲!你這是作了哪門祖奶奶的孽不肯好好休息!

在中年婦女的幫助下,白術站定了身子,在看清楚了扶住自己的女人的長相時,她終於震驚得完全忘記說了“謝謝”這女人身上穿著一件已經破爛得幾乎看不清楚原本材料以及顏色的藍色布衣,布衣的下擺紮進腰間的裙子裏,裙子長到直接蓋住了她的雙腳,裙擺下方全是泥土完全看不清原本的模樣……這女人擁有一張蠟黃的臉,一雙渾濁的眼睛,頭發盤成了個婦女的頭型大概是因為很久沒有洗這會兒油乎乎灰蒙蒙的,臉上的皺紋裏都是黑乎乎的不明汙垢……她放在白術手臂上的手十個手指的指甲不知道多久沒修正過了,長長的指甲裏也全是成分不明的黑泥。

此時此刻,她閉著眼拍著大腿還在幹嚎“俺的兒喲”,眼角除了擠下來幾塊汙垢之外,沒看見一滴眼淚。

白術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正好奇什麼人會穿得這麼複古,就在這時,一股熟悉的味道再一次撲鼻而來還是和噩夢中、和她在噩夢中初驚醒時聞到的一樣,那味兒……就像是人沒洗澡夏天大汗在身上自然曬幹又出汗又自然曬幹如此反複無數次之後產生的奇妙臭味。

白術的胃部猛地抽了抽,張了張嘴差點沒把早餐吐出來但是她很快地發現,她的胃部卻隻是象征性地蠕動了下,卻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食物殘渣從食道逆襲的跡象。

這種詭異的感覺白術下意識地皺起眉,她動了動唇:“請問……”

這個中年婦女沒給白術說話的機會,她抓著白術來到床邊,一把將她摁回了床上:“狗娃,你昨天就應該好好休息,娘不是告訴你了嗎,天氣太熱了,你就不要跟你妹上山挖山根了,反正也沒多少山根好挖,俺們橫豎都是要死的,死也不能含含糊糊地被曬死才好,官老爺不長眼睛啊,俺狗娃這麼好的孩子,生下來的時候算命先生明明說將來是要當大官的命,結果就這麼折在了饑荒裏”

白術忍無可忍地一把抓住了猛拍自己大腿幹嚎的中年婦女:“狗娃叫誰呢?”

白術沒想到的是,她這麼一問,可算是捅了馬蜂窩。

那上一秒還在嚎叫的中年婦女猛地一下閉上了嘴,她轉過頭,呲著那雙令人難以直視的大黃牙,那雙渾濁的眼睛就像是見著了鬼似的瞪著白術這比她剛才幹嚎得隨時都要抽過去了似的狠勁兒更加令人覺得可怕,正當白術莫名其妙的時候,卻被這個老婦女一下子捧住了臉:“狗娃,狗娃!你不要嚇唬娘,俺膽子小你咋就能不認識俺了呢!我是娘啊狗娃!”

白術:“…………”

白術將臉上那粗糙的、一蹭能稀裏嘩啦往下泥巴的手拿開。

她從床邊站起來,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和老婦女一樣藍色的、肮髒的大褂,一條髒兮兮的褲衩套在兩條大白腿上,赤著腳,那絕對不屬於她熟悉範圍內的腳上,清晰可見因為長期在粗糙地麵赤腳而弄出來的傷痕以及深陷在已經愈合的傷痕裏的泥巴,那雙腳坑坑窪窪的,又黑又髒。

白術試圖讓自己做一個“抬腳動作”的時候,她絕望地看見這隻可怕的腳就真的像她想要做的那樣抬了起來。

雙目發蒙地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卻無論如何也沒找著鏡子最後她踉踉蹌蹌地回到了那個老婦女的跟前,伸出雙手,一把抓住了瞪大眼死死地瞪著她一係列動作滿臉惶恐的中年婦女:“這是什麼時候啊?你是誰?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