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和三十七年 南華國 初夏 業州
安德城的繁華大道上,人聲鼎沸,車馬如龍,一看便知是遊玩賞樂的好處去。流經城內的河邊楊柳依依,樹底下因有勃勃的枝條遮擋,倒也是涼風陣陣,樹陰下砌有幾方石凳,城內居民閑來無事,或博弈,或散聊,也是十分自在。
河岸南北連有一座弧形拱橋,如同飛來一般,與河流渾然天成。拱橋寬度一丈有餘,青石板鋪地,顯得低調又大方。兩邊橋欄上各雕刻著一條騰雲駕霧的飛龍,從橋頭到橋尾,有如鬼斧神工,觀之另人心生敬畏。
傳說此橋乃飛龍化身而成,可保安德城內百姓安樂,生活富足。是故朝廷內雖有人不滿其私刻龍雕,但又畏懼傳言,恐強拆引起百姓暴動,於是就將橋留了下來。此事傳到皇上耳中,令人驚奇的是皇上不僅不追究刻雕之人,反而龍顏大悅耳賜名天龍橋。
此時正值正午,日光灼灼,橋上行人稀少,。萬物似要入睡般昏昏沉沉,橋那頭由遠及近的清脆之音卻如同人間天籟,瞬間喚醒了人心。
不多時一襲綠衣便硬生生闖入了人眼,那女子的衣裙因奔跑而上下翻飛,忖著一湖清水,顯得更加清麗可人。
女子雙手提裙,笑顏如花,小跑間還不忘回頭張望,臉上那又驚又喜的神色讓人陶醉。兩岸觀景人的腦海中瞬間閃過四個字:活色生香。
“爹爹,你既追不上我,就莫要再追了。”
少女跑得香汗淋漓,倚靠在橋中間的最好處,一邊擦汗,一邊對著橋那端一手撐腿,一手拿扇,同樣氣喘籲籲的中年男子求饒道。
男子用拿扇的手指著那女子,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卻也是累到吐不出一個字。
“爹爹,你何苦日日逼我學那些玩意,女兒對那些本就沒有興趣,又如何能學好,白白惹您生氣。”女子見他不開口,搶言道,臉上的嬌嗔甚是喜人。
那邊的男子聽到這話卻大為觀火:“你如今已年及十三,我不求你針織女工樣樣精通,可好歹也得略知一二,叫人說出去也不至於丟了臉麵,可你倒好,一學刺繡就頭疼,卻天天在房中搗鼓些草藥醫書,你一女娃子,難道還想開醫館不成?”
那邊女子聞言卻很是不滿,撅著小嘴反駁:“女娃子怎麼了?開醫館怎麼了?我開醫館治病救人,不也是好事一樁麼?爹爹你如此嫌棄我是個女娃子,大可再娶幾房妻妾,好為蘇家留個男種。”說著扭過頭,一臉的不高興。烈日照射下波光粼粼的水影投射到女子的臉上,忽明忽暗,映襯出少女些許的落寞與倔強。
“你、你、你難道要氣死我不成?”男子臉色漲紅,指著女子的手微有些顫抖,痛心疾首的罵道,“小沒良心的,你娘去的早,還不是我一手將你拉扯大。你若孝順聽話,我又何苦如此逼你。眼看你就早及笈,再不好好學,到時無人上門提親,我看你還如何見人。唉,若你娘還在,我也懶得操這份心。”男子說著低下頭,神情忽然間變得憂傷,連斥責女子的聲音也顯得低沉。空氣中頃刻間有一股濃濃的思念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