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這時,玉婉便會從夢中驚醒,再無睡意。
多少次的午夜夢回,君凜的話一遍一遍的刮著她的心,讓她無比清晰的記得君凜對她的嘲笑和不屑,陣陣疼痛如影隨形。
所以,她選擇離開,或許離他遠一點,疼痛就會輕一點。她以為,今生今世,再不會見到他了。
可如今,他就站在她麵前,對著她說,畢竟相思,不如相逢好。
她人千萬好,隻願與你共百合。
那樣露骨直接的表白,玉婉不是不臉紅的。她在君凜深深的目光下無處遁形,她想靜一靜,想理一理自己的思路,想問問自己的心作何感想。可君凜偏偏不給她機會。他執起她的手,順手便將一枚板指套在她的手指上: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婉兒,這枚板指,是母妃留於我的。你可能不知,我的親生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便走了,我是在賢妃的手上長大的,聽聞賢妃與我母妃交情很好,我能受她撫養,也是母親臨終的意思。我成人禮那天,賢妃將這枚板指交於我,告訴我,這是母妃生前最愛的東西,並說,這枚板指,將來要送於我的妻。”
君凜的話如同二月的春風輕柔緩慢,字字動人。
妻?他說的是妻。不起妃,不是妾,是妻。自古男兒可以嬌妾成群,可妻,永遠隻會有一個。那個字,是多少女人夢想的,卻永遠隻敢想不能得的名譽和地位。
玉婉突然覺得,那隻帶著板指的手變得沉重不堪。沒顧上多想,她猛地抽回手,“太子殿下隻顧自己安心坦然,可曾問過,民女的想法?”
君凜有一瞬間的訝異,隨後了悟般的一笑,看著玉婉仿佛在看一個撒嬌的孩子,眼中滿是包容與寵愛,“是我的疏忽,那我便問你,我的婉兒,可願作我的妻?”
“不願。”君凜眼底的笑意還未退去,玉婉幹脆的回答已搶了先。於是,那隱隱的笑,便瞬間凍在了嘴角。
他以為,她不會拒絕。即便他從前種種的對不起她,可如今,他許她妻的位份,她則該放心滿足了。可她給他的答案,確是他不曾想過的。
“不願。”這好像是她第二次這樣毫不猶豫,仿佛一輩子都不會後悔一般的拒絕。
從前,她不願告知他姓名。
如今,她不願做他的妻。
如果,君凜想,如果當初,自己不那麼堅持的要尋她,或許,他跟清漣,也可生活的很快樂,畢竟,在他未知真相之前,他對清漣的好,都是真心的。
更如果,當她不願告訴他姓名時自己不強留她的帕子,或許,就不會有這樣陰錯陽差的愛。
無論怎樣的結果,都會比現在要好。至少,他不會再聽到,自己一心一意想要留住的女子,再一次殘忍的對他說:
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