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竟是要當駙馬了。玉婉苦笑,她在屋中苦苦等他回來,隻想親口告訴他,她願意嫁給他,願意做他此生唯一的妻。可他在屋外,卻收到這樣的聖旨。
賜婚。這在外人看來,是多麼大的榮譽啊,而且還是遠近聞名的昭陽公主,那個人人稱道的嫻熟女子。
玉婉再一次覺得真是命運弄人,她好不容易遇見了夏侯敬,好不容易愛上了夏侯敬,可他卻突然要去娶別的女子,去完成一樁連拒絕都不能的婚姻。
嗬嗬,果真是她花玉婉,這輩子都不配得到幸福麼?
可是夏侯敬,你現在在哪裏,你可知道,還有一個人在等你,等著告訴你,她的答案。
玉婉一直靜靜站在門口,靜靜等著夏侯敬回來。
夕陽漸漸隱去,連最後一點點的光暈也被吞沒。月亮卻沒有如約升起來,暗黑的天空如同一塊漆黑的布,連平日裏閃爍的星星今晚也看不見一顆。
天邊轟隆隆的響,預示著大雨的來臨。身邊有人走近,“姑娘,回去吧,將軍或許是心情不好,跑去哪裏喝悶酒了,你且隨他去吧,明日便會回來了。”
玉婉卻倔強的不聽他們的勸告,就是不肯回去,“你們走開,別管我,他何時回來,我就等到何時。”
身邊的人為難,“姑娘的身子一直不好,眼看著就要下雨了,若是再淋了雨,將軍回來怪罪了,奴才可擔待不起。”
“無妨,一切有我,與你無關,你且回去,不用再來勸我了,我定是要……”玉婉哽咽,“我定是要等他回來的。”
前一次,她得知清漣對君凜的情,即便自己心中也深深思念牽掛著他,可她還是不發一言,默默遠走,到後來,當一切真相都被撥開時,她與君凜,卻再也回不去了。
這一次,即便她與夏侯敬最終沒能在一起,她也想,她也想問個清楚,好叫自己死心。
如所預料的一樣,雨點開始淅淅瀝瀝的落下,漸漸越下越大,如同瓢潑般下得瘋狂。
玉婉的全身濕透,有好心的奴婢撐傘站在她身邊,卻也被她推走了,她就那樣孤單且決絕的站在那裏,盯著那條夏侯敬回來的唯一的路,動也不動。淚水雨水交織在一起,甘甜中混雜著苦澀,玉婉一一飲下,終於明白世事無常。
雨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夏侯敬也沒有回來,就在玉婉支撐不住要倒下的時候,終於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了玉婉半開半閉,疲倦不堪的眼中。
那人捂著左手臂,也是跌跌撞撞的走來,見玉婉纖細的身影立在雨中,咬著牙快步走近。
“你終於回來了……”玉婉看清是夏侯敬的那一刻,無力笑了,軟綿綿倒下。夏侯敬慌忙伸手去接,原本受傷的手不堪重負,雙雙倒在地上,夏侯敬努力站起,用完好的右手撐起玉婉,半蹲著扛起她,進了院子。
原本安靜的院子此時卻是熱鬧了,眾人忙不跌的打水拿藥請大夫,直忙到天際露白,才漸漸就緒。
夏侯敬坐在桌邊,一麵讓大夫給他包紮手臂,一麵擔憂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麵色蒼白,不斷冒汗的玉婉。
“大夫,婉兒怎麼樣了?”
老大夫歎息一聲,搖搖頭,“唉,這姑娘原本體內就有毒,身子骨本來就比平常人要弱些,若是好生照料著,也無大礙。可是這姑娘三番五次淋雨,情緒也是極不穩定的,性命是可保住,若是不能及時找到解藥,這病根一留下,可就是一輩子的事了。唉~”大夫又是一聲歎息,“小小年紀,倒是怪可憐的。”說著包好了夏侯敬的胳膊,獨自下去開藥了。
夏侯敬走到玉婉的床邊,握住玉婉明明夏日裏卻很冰涼的手放在唇邊,一滴晶瑩的淚便沿著他同樣疲倦的臉緩緩流下。
他撫上玉婉瘦削蒼白的臉,用指肚刻畫著玉婉的模樣,腦中是老大夫遺憾可惜的話:若是留下病根,可是一輩子的事。
夏侯敬對著玉婉看了好久好久,俯身親親吻上玉婉小巧卻幹裂到起皮的唇,又一顆淚“啪”滴在玉婉的眼下,玉婉的睫毛輕輕顫了顫,隨即又歸於安靜。
“對不起。”夏侯敬久久凝視著玉婉,他看著她緊閉的眼,憔悴蒼白的臉,瘦得隻剩下骨頭的細長的手,悄然落淚。
“對不起。”夏侯敬又一次說著,眼中是千分萬分的不舍,卻還是放下了玉婉的手,轉身走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