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稀稀拉拉的隊伍回來,清沂本以為要被羅伯特的拐杖狠敲一下,誰想到老不死的竟然破天荒地沒有訓他,還噓寒問暖了一陣,讓他很是詫異和受寵若驚。
監獄的外形比那圖書館與繪圖室要簡潔得多,通體以黑石和花崗岩壘成,又低又矮,就像一隻趴著的古怪巨獸。門口豎著粗大的白骨門,而走道上這樣的門還有十幾扇之多,縱是【狂化】後的戰士也不能在十分鍾內全部突破。隻有過道上才有天窗。過道中,幾隻被抓來並簽訂靈魂契約的死囚僵屍正作為守衛,緩緩地、永無停歇地遊蕩,手腕上係著的鐵鏈在地麵刮擦出冰冷的聲響,忽遠,忽近。一盞盞靈魂之火壁燈冷寂地燃燒著,將白骨欄杆和守衛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啟動機關後,還可以進入地牢,那是關押重刑犯的所在,無論四壁還是地板都是一片潮濕。台階上長著一片片灰白色的變異青苔,它們僅需少許水分和骨粉便能生存。
在地牢的最深處,清沂正單獨審訊著黑格爾。
雖說黑格爾已是重傷狀態,但為了防止它暴起傷人,幾顆粗大的鉚釘將其四肢固定在地板上。勉強昂起頭顱,黑格爾猙獰地叫道:“我不會屈服的!”
“嗯,狼是一種自尊心很強的生物,我明白。但是,狼,是可以被馴服並變成狗的。”坐在椅子上,清沂翹起二郎腿,踩住黑格爾的鼻梁,輕輕踩得它低下頭顱。
“不可能!我和我的族群是狼,不是狗!”勉強發出鼻音,黑格爾瘋狂地甩動尾巴,可惜無法打到清沂。
“有可能啊。比如說,你的繼任者?你的繼任者應該是個聰明人,它會懂得‘臣服於強者’是一種美德。”
“強者!你算什麼強者!陰霾射手尼采、死之祭祀柏拉圖、馴鷹人沃特波勒?卡倫……這些才是強者!就算是十個你聯手,也不可能打敗他們其中任何一個!”
“哦,可是事實上我戰勝了你。我不是強者,難道你是嗎?”和顏悅色地,清沂俯視著手下敗將,腳下加了幾分力:“我是強者,所以現在你必須接受我的折辱,聽懂了嗎?總之,你的族群,我會接收的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不是很清楚嗎……你的族群會出現一個新的首領,我將與之談判。如果它肯臣服,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它不肯,我就把你放回去。嗯,我想還是有些老臣忠心於你的吧?在兩個首領存在的情況下,鬼狼群到底會怎樣呢?”
黑格爾身子一震,冷汗就下來了:“你,你不殺我,是想……”
“沒錯。主動向你挑釁也是計劃的一部分,這樣方便你與我衝突。分化你的族群,扶植一個能效忠於我的勢力……就算是最差的情況,兩敗俱傷的也是你們,於我無損。”哈哈一笑,清沂起身:“好好想想吧!現在臣服於我,你還可以做個首領。”
“我臣服!六月陽光陛下,我黑格爾願意臣服!”黑格爾在陰影中咬牙切齒。
清沂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俯首的鬼狼王,笑容慢慢轉冷:“我忽然改變主意了。我不放心讓一個隻會仇恨我的屬下呆在身邊。我討厭背叛。”
黑格爾愕然抬頭。
“是的,非常討厭。”
劍刃重重落下,紫黑色磷粉飛揚。
篤,篤,篤……羅伯特從台階上下來,看了一眼黑格爾的屍體,又看看清沂:“怎麼樣,要開始嗎?”
“嗯。開始吧。”
【靈魂置換】將一名死靈生物吞噬,從身體裏置換出一隻繼承了屬性、技能、級別的死靈生物,這隻死靈生物擁有思想,但永遠忠誠於你。不可重複置換。
發動技能後,清沂感覺自己的骨骼全部散架了。室內狂風大作,黑格爾的靈魂之火還未來得及消散,晃晃悠悠地飄起來。一聲聲古怪的契合聲,清沂的身子成了一座門扉——慘白的骨骸門扉!門扉內部是最濃重的黑暗,像是連接到另一個世界。清沂的頭骨就在門扉頂端,此刻正無奈地看著竊笑不已的羅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