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奎拉東北地區,奧斯吉利亞,城主府。
夜已深了。
作為臨近鐵索山脈的一級城市,奧斯吉利亞的地位與眾不同,作為城市管理中心的城主府也自然是守備森嚴。在高牆外,一個個警衛將頭昂得像雄鷹,雙眼警惕地捕捉一切風吹草動;在高牆內,一隊隊披堅執銳的軍人互敬軍禮,完成巡邏交接。
城主府內的議事大廳裏,幾個人圍著桌子坐著,僅有的一個燭台還不足以照亮他們的臉。若有若無的壓力自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竟逼迫燭火一動不動,哪怕窗口正吹來習習涼風。黑暗遮蓋了他們的臉,但也許他們的表情比黑暗更加深沉、更加危險。
燭台旁邊自然是擺放了一盤新鮮水果,但是卻沒人伸手,太奇怪了——要知道在“失去的五年”裏奧爾奎拉的果樹還沒長好,能出現的水果都是被魔法催生的,珍貴無比。氣氛幹巴巴的,無人說話,似乎第一個說話的家夥就得上絞首架一般。
“麥坤不見了。”終究是有人打破了沉悶氣氛。發話者是一個靠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他左手肘抵著扶手,拳麵撐著側臉,姿勢和語氣都閑散無比。他雖身穿便服、看似閑雜人等,但卻坐了桌子上首的左側,是席中身份第二尊貴的人。
“我也和胡迪傳教士失去了聯絡。咳,咳……”坐在桌子上首右側的人身披祭祀袍子,用手帕兒捂嘴,劇烈地咳了幾聲後才能喘過氣來:“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咳。”
桌子上首的人沉吟多時,見左右兩位都發話了,便身子前傾,語氣略帶疲倦:“聽說麥坤營長違背了軍令,私自回家鄉一趟?他會不會害怕責罰,所以——”
“他雖然魯莽,但可不是那種無視自己責任的人啊,卡爾城主。對於這一點,我敢打包票。”左側的男子把撐著腮幫子的手往外一攤,表示了反對意見後,又趕緊收成拳頭,繼續撐著左臉。難不成他放鬆片刻,腦袋就會掉了麼?
“是啊,您自然了解您的屬下,史迪奇團長……”被稱為“卡爾城主”的男人苦笑道,戴著紅寶石戒指的手指敲了敲桌沿:“問題是,如果麥坤營長不是畏罪潛逃,那麼在奧爾奎拉境內又有什麼東西能拖住他的腳步呢?”
桌子上首右側的人重重咳了幾聲,他聲音極其衰弱,眼看就要死了:“胡迪……咳,胡迪他……”
“也許是幫山腳下的村民搬家吧?誰知道他那種爛好人會做些什麼事情出來啊。”被稱為“史迪奇團長”的男人打了個嗬欠,右手抓了個蘋果便吃起來,一口口的,聲音清脆。
但是……
他保持著懶懶的姿勢,身體靠在椅子上,就算伸長手也摸不到水果吧?可他就是在眾人眼皮底下取走了一個蘋果,誰也看不清他的動作。
三兩下將蘋果給吃幹淨了(他甚至連蘋果核也不放過),史迪奇團長將上身傾斜,俯在桌麵上。燭光的烘托中,他那張英俊、但卻讓人望而生畏的臉,就和教堂壁畫中的裁決天使一模一樣。之所以說是讓人望而生畏,全因為那個漆黑的眼罩。眼罩下一條怎麼也掩蓋不住的刀疤,更添他幾分猙獰。就算他學吟遊詩人一般將金色長發整齊地梳在腦後,也不會有小孩子敢於靠近的吧。
隨著他露出麵孔,燭火晃動一刹。
“麥坤如果沒死,一定會回到我身邊。”史迪奇團長一字一句地道,獨眼死死盯著卡爾城主。“所以,他死了。對於這一點,我敢打包票。”
卡爾城主又沉吟了很久,才歎了口氣:“那麼,是誰殺死麥坤營長呢?”
“咳,咳!胡迪傳教士他……大致也是同樣時刻失蹤的,咳咳……”上首右側的這人居然還沒死,他的手帕上染了一斑班殷紅,觸目驚心。
“城主,即便你問我這麼多問題,我也無從解答。倒不如去問問你的幕僚長?”史迪奇團長又沒骨頭似地趴在桌子上,手胡亂一指就放下了,也不知他想指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