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塞爾離開皇宮,正好看見薩姆?蒙哥馬利往這邊走來,邊趕緊向對方打招呼。據說薩姆生前是奧爾奎拉的貴族,為了追求永恒的權勢而背叛祖國,成為陛下的一名官員。雖然薩姆本人稱“陛下對我青眼有加、予以重任”,但事實上他隻是擔任一些閑職,不是實權派,頂多能對死靈平民呼呼喝喝。
“狄塞爾,你剛剛麵見陛下?他和你說什麼?”薩姆笑眯眯地問,臉蛋圓得和向日葵似的。
狄塞爾心想哪能把死靈租賃契約這麼大的事情泄露出去,便搪塞道:“陛下關心我,詢問我住得習不習慣。畢竟我是人類嘛,搬進死靈樂園總有些不適應。”
“嗬嗬,這是好事,陛下也常常關心我!”薩姆樂嗬嗬地拍拍狄塞爾肩膀:“我現在找陛下稟報一下事情。”
“陛下已經下線了。”
聽了這句話,狄塞爾和薩姆同時扭頭,隻見一襲紫袍的布瑞恩悠然走來。布瑞恩習慣性地拿出一個筆記本:“有什麼事,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又下線了嗎?冒險者真是麻煩……不了,隻有陛下才能聽,我下次找機會稟報吧。”薩姆撇撇嘴,轉身就走。
布瑞恩也不理對方,隻對狄塞爾道:“我們回聯合科研中心。”
“呃,我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都不大了解……我想問一下,”狄塞爾斟酌再三:“為什麼大家好像在排擠薩姆?”
“黃昏帝國和普通人類帝國不同,我們不養廢物。”布瑞恩說這話時不帶情緒,不過任誰都聽得出他對某人的鄙夷:“既不能戰鬥,又不能研究,隻會依附在體係中充當寄生蟲,享受種種特權與待遇——我最難以容忍的就是這種人。”
“人類貴族都總是這樣的啦……”
“血統和權利不能劃等號。陛下是我們中最高貴之人,但他事必躬親,為這個國家嘔心瀝血,所以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死靈王者尚且如此,一個普通的臣子又怎麼能享有特權?如果容忍他的話,對整個社會不公平。每個人都要勞動,付出多少才能得到多少,這是死靈帝國的準則。”
狄塞爾忽然想起黃昏祝禱者、珀爾斯。那個人也秉持“人人平等”的論調。曾幾何時,狄塞爾還覺得那是不可能實現的狂想,但聽了布瑞恩這番話後,他忽然覺得,也許黃昏帝國可以做到人人平等。多麼諷刺,一幫隻懂聽命於強者的死靈生物,能平等地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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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新的一天。
清沂起床,刷牙洗臉,吃過早餐,收拾整齊……當他朝氣蓬勃地拉開門時,他注意到地上有張紙。撿起來一看,是和上回差不多的一封恐嚇信。要求也很直接,就是不要再發廣告,或者把零食外賣業務轉包給西西裏快車。
他忽然有點眩暈。大大小小的鉛字都活動起來,扭曲成一個黑色漩渦。漩渦中,一張血盆大口閃現,要將自己完全吞噬。
“噢。故技重施?雖然說終於寫明了‘西西裏快車’這幾個字,但是這根本不能算是證據,無法對西西裏快車做出起訴。”
清沂若有所思地關上門,也不急著上班,而是返身坐在椅子上。他單手抓著紙張,手背青筋暴起,紙麵在他的拇指下泛出皺痕。他另一隻手撓了撓腦袋,看上去好像是個為數學題煩惱的中學生。
他又看向電話,然後自嘲地一笑,神色無盡冷漠:“張清沂啊張清沂,這個時候倒想起家庭了嗎?別讓人瞧不起你。現在隻有找某個最可能解決問題的人……黑色鋒銳。”
死寂一樣的十分鍾。
十分鍾後,他起身,走到電話機旁,撥通電話,聲音和緩:“你好,這裏是張清沂。露西,今天我請假。對,有點不舒服。謝謝。”
接著,他拿著恐嚇信走出家門,很有耐心地等巴士。三十分鍾後,他來到唐人街的弘毅武館。前台小姐認得是他,便殷勤地為他開門,他也回以微笑。
黑色鋒銳正打掃衛生,見清沂來了,便一手抓著掃把、一手叉腰:“又來幹什麼?學蛋炒飯嗎?年輕人,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你這輩子都——”
“今天我是來談合作的。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清沂道,將恐嚇信擺在黑色鋒銳麵前,眼神銳利:“你看,現在連零食都不準我們送了,嗬嗬。”
黑色鋒銳嘶地抽了一口涼氣,蹙眉:“那個……”
“容我先說一句,我忍夠了。”
“廢話我也忍夠了,這回可是他們不講道義。這個頭,我替你出了。”黑色鋒銳抓過信紙,撕成幾片,再掃進垃圾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