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群島,人魚城邦。
這兒正舉辦著一場別開生麵的獵殺活動,獵人隻有一個,獵物卻是一大堆。
人魚們快速遊動,逃進巨石底下、柱子後麵以及珊瑚蟲裏。他們驚慌失措,有如被水波驚動的一群小魚兒。
片刻後,一個身披黑色龍袍、戴平天冠的東方男人信步從海上走來,他踏著黑色的海,身後是黑色的天空,但他比黑色的海與黑色的天空要更加深沉,也更讓人懼怕,盡管懼怕得毫無緣由。他豐神俊朗,但雙眼似無盡海淵,黑暗、深邃,就算任何會發光的深海魚都無法照亮其間;他負手行走,煙氣相隨,每一步都讓冠冕的珠簾搖晃一下,閃現他致命的眼神;他黑袍上滿布暗金紋路,貴氣逼人,卻又分外低調。他的呼吸兩秒一下,兩秒一下,帶著涼涼潮氣,就像是從東方吹來的海風。
瀾滄龍王江花火,為什麼要蒞臨此地?
他看到人魚城邦時,便輕歎一聲:“好美,要是毀了的話就太可惜了。”
一步他便踏進城中!
因為和威尼斯近似的緣故,人魚城邦沒有真正意義的街道,它內部是縱橫交錯的河道。城邦處處都有鑲嵌夜明珠的珊瑚礁,它們立在水麵,就如一盞盞造型優美前衛的路燈,散發-輪廓複雜的光暈。在燈光和夜色的交相映襯下,每間房屋都顯得很靜謐。
江花火像逛街似的,毫不設防地走著。光線照不透他足底的海,因為他的影子太大了,充塞了整條河道,若從上方俯瞰,就像一條硬是擠在石縫中卻還要不斷扭動前進的黑色長龍。隨著江花火的步伐,這影子也在前進,它每前進一寸水裏就傳出哢嚓一聲輕響,仿佛有石頭碎裂、自河道兩側鬆脫一般。
“躲起來是沒用的。”
江花火抬手,輕輕拍掌兩下。這聲音不算重,但城邦裏的水麵就是波動一下。下一個瞬間,由近及遠的,每間屋子裏都傳出一兩聲慘叫!整個人魚城邦被慘叫籠罩,好似每個角落都有人死去一般!燈光下,分明可見殷紅的血摻雜在海水裏(如酸性溶液滴染在石蕊試液似的),再向門外擴張,與江花火的龍形黑影融為一體。
一麵海草簾幕被推開,遊出一條我見猶憐的美人魚。她剛遊出門外,忽然啊地一聲尖叫,立刻退回門內,說什麼都不敢再靠近龍形黑影。她手指顫抖地指著江花火,淒厲地尖叫:“惡魔,你做了什麼!你在大肆屠殺我的同胞!”
“惡魔?我可是根正苗紅的水族,就算罵也該罵‘怪物’才是。放心吧,我對原住民是很客氣的,畢竟你們的生命隻有一次,不過冒險者得多死幾次才能長記性。”
江花火衝對方微微一笑,但他的眼裏可沒半分笑意,黑沉沉的,隻像是沉澱在深海的淤泥,內藏無限殺機。
被這笑容正麵衝擊,美人魚尾巴失去力量,整個身子坐進水裏。
【水界挪移】。
漣漪一個接一個地在河道上蕩開,都要跟不上江花火的速度了,而巨大龍形黑影猛然加速,自水麵一掠而過。黑影過後,海水幹幹淨淨,澄澈得要發出光來,哪裏有一丁點兒血?
很快的,江花火就來到王宮門前。十幾個身披貝殼盔甲的壯年人魚撲來,然後又迅速倒飛出去,仿佛那一百六十斤的身軀不過是一根鴻毛。
漫步在長廊中時,充滿曆史氣息的浮雕和壁畫吸引住了瀾滄龍王。他時不時駐足停留,還連聲讚歎:“好厲害!原來以前的海皇也有如此可歌可泣的史詩!不過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說起來,不管哪個服務器的死靈王者好像比海皇要更爭氣一點,據說又以‘富士’和‘華夏’的為最?就大眾來說,我師弟的風評還不錯,不過在高手眼裏仍然一般般。當然啦,也許他不適合在戰鬥上下工夫。要是他把精力都放在管理上,倒也很有看頭,將來肯定是一方霸主。”
“唔……我剛才那番話是不是說得太過火了?如果他真覺得白頭鷹比他強出太多而灰心喪氣,那就事與願違了。不,不會的。他那麼堅強,一定會振作精神,試圖拉近與白頭鷹之間的差距。假以時日,他說不定能與白頭鷹相提並論、甚至更勝一籌。”
自言自語著,江花火已經來到大殿。人魚的王者、肥皂泡坐在玉石王座上,咬著指甲,陰沉著臉。
端詳了肥皂泡一會兒,江花火又念叨起來:“不,單單是白頭鷹施加壓力,還不足以讓六月成長到新境界。”
他這一分神,肥皂泡已挺起三叉戟,一擊刺到他麵門!而他眼裏依然沒有肥皂泡存在似的,右手後發先至,穩穩攥住三叉戟的中刺。任肥皂泡尾巴狂潑,三叉戟硬是前進多一厘米都無能為力!
“也許還該加一些別的配角,多層次、多方位地觸發戰鬥,好讓主角升級……哈哈,我也來冒充一回‘棋手’吧!如果這個安排可行的話,六月就是第一位成功三轉的死靈王者!不過這事不能被他知道,否則還不知他要怎麼生悶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