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格鮑沃,一個小城市,一間小酒館。
魔弓手千上踏入酒館,直接來到老地方,推門而入:“我回來了……”
“我了個去,你怎麼沒精打采的?”正戴著魔法眼鏡閱讀大頭書的青年魔法師抬頭,笑問,牙齒雪白。
旁邊將兩隻腳交叉擱在桌麵的黑發靚女仰頭,似乎在做頸椎運動:“還用問嗎?當然是被隊長虐得一塌糊塗,然後灰溜溜地滾回來了。”
千上信手關門,找了位置坐下,表情相當可憐:“隊長一點都不講情麵,我算看錯他啦!”
另一邊,刺客頭也不抬地嗤笑一聲。
這個包廂被“思樂冰”常年包了下來,算是他們的據點。包廂中有幾張破舊不堪的真皮沙發(內部墊層都暴露了兩三處),以及一張看上去從未擦拭過的圓木桌,牆角的盆栽早就幹枯了,像是一束插在花盆裏的頭發。除了千上,包廂裏還有三個人,分別是青年魔法師、黑發靚女與刺客。青年魔法師倚靠在沙發上看書,黑發靚女則閑不下來地活動頸椎,刺客則湊在桌邊,對著一個盛滿毒藥的小坩堝,小心翼翼地照顧火候。發黃的白窗簾稍微放開限製,讓陽光跑進來,好讓包廂裏不至於昏暗陰沉。
刺客離坩堝遠一些,似乎稍微呼吸一口氣也會讓火源熄滅。他語重心長地道:“千上,你又欠債了。”
“什麼債?”千上眨眨眼,好似一無所知。
刺客很耐心地解釋道:“你跑去參加這種毫無收益的陣營衝突,卻把我們的團隊工作給拋到腦後。因為你不在,我們多出了許多不必要的任務流程,也即是承擔了不必要的損失。所以,你欠債了。”
“哦!是這樣呀!”千上眼睛閃閃,純純地問:“可是我沒錢呀,這次還把一壺魔法箭用光了哪!”
“沒事,照慣例,從你個人的任務報酬裏扣除。”刺客和顏悅色。
“那,能不能肉償?”
聽了這話,黑發靚女哢地扭傷頸椎,而青年魔法師則捧腹大笑,大頭書從他膝蓋滑落,砸在他腳麵上。刺客也忍俊不禁,偏偏千上還是一臉純真無辜地問“肉償是什麼意思嘛”,於是回蕩在包廂裏的笑聲更加大了。
笑聲告一段落之後,刺客也真誠地道:“不能肉償。”
“……”
“千上,說說吧,隊長是怎麼虐你的?”青年魔法師打了個手勢,已經連人帶沙發閃現在千上身邊。看他興奮的模樣,簡直就像狗見了骨頭。
“小心點!別碰翻了我的坩堝!”
“大不了我也肉償唄。”
“無咎你太惡心了!”黑發靚女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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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已經回到國內了嗎?謝天謝地!”
在畢格鮑沃首都的黃昏帝國大使館裏,克拉薇索兒高興得眼淚都出來了。
通過血精靈的通訊網,她每天都收到穠麗山莊的戰報,如坐針氈,卻還要時刻保持光彩照人的形象與各色貴族周旋,其中滋味外人難以想象。當瓊尼奇襲帝國時,克拉薇索兒甚至一度想過拋開臉麵去求畢格鮑沃發兵,幸好她還保持理智,隱約察覺出東征行動裏的貓膩(而且很可能就是畢格鮑沃人在背後指使),這才沒有貿然行動。事後奧斯科爾也證實了畢格鮑沃情報部在此事中出力甚大。
內憂外患之下,陛下的安危便是重中之重,因此克拉薇索兒日盼夜盼,就是盼著陛下能平安歸來——盡管陛下是永不滅亡的冒險者,可克拉薇索兒的擔心卻從未減少。然而陛下比她想象的要做得更好,不僅平安歸來,甚至再一次擊敗白頭鷹。
不過,新的暗流又開始湧動。交際花並不是一個花瓶,她敏銳地注意到這些暗流,盡可能地去了解其中蘊藏的凶險。
眾所周知,每個國家都有貴族階層,而貴族階層又由大大小小的家族構建而成。這些家族平時便爭權奪利,無所不用其極,特別是畢格鮑沃,各家族族長眼中都隻有國王與國內家族,都已不把其他國家放在眼裏了。
隨著畢格鮑沃在國際事務上的話語權日益加重,各大家族的明爭暗鬥也已經到了非同小可的地步。最近總有一些官員被揭發出劣跡,不得不立刻下馬,這也就算了,可各家族還要使勁安插一些膿包,完全無益於國家管理。如果能將矛盾爆發點轉移到國外,那麼畢格鮑沃的情況會好很多,隻不過有些對不住其他國家罷了。所以,最近皇宮內有人傳出口風:陛下默許各家族以黃昏帝國為棋盤,要解決政敵就得各憑手腕了。
克拉薇索兒相信,各大家族將會踴躍地投入人力物力,或是肆意分割黃昏帝國,或是扶植傀儡政權,總而言之就是會對黃昏帝國的國力造成重大傷害。如果國內存在著一個能削弱陛下話語權的人,那麼黃昏帝國就危在旦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