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何雲飛感到腹內饑腸轆轆，唇幹舌燥，打開李濤的背包的水袋倉，取出水袋，一看，還剩下半袋水，他把吸嘴塞進嘴巴裏，咕嚕咕嚕喝個痛快。
趙利東看著何雲飛喝水喝得那麼酣暢淋漓，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何雲飛一看趙利東那表情，那肢體動作，就知道趙利東這會一定也是饑渴纏身，當即把水袋遞到趙利東麵前，“喝水吧，首長，別嫌我嘴巴髒。”
“去，少耍貧嘴，當我是好逸惡勞的官僚分子呀。”趙利東接過何雲飛遞來的水袋，把吸水嘴塞進嘴巴。
咕嚕咕嚕喝了幾口，隨即從嘴裏取出吸水嘴，右手一抹嘴上的水漬，將水袋遞還給何雲飛，鄭重其事地說，“實話告訴你吧，雲飛，當年我在牢山前線蹲貓耳洞的那段歲月，好多時侯，一連十天半個月都喝不上一口幹淨水，下雨的那幾年還好，可以接純天然的雨水喝，不下雨的那幾天，我和戰友們渴得實在受不了了，就渴浸泡過老鼠屎，大便和犧牲戰友屍體的汙水呀。”
陳銳，許文傑，劉小平，李小飛，三排長等人忍不住咋了咋舌頭，他們不敢想象老一代的邊防軍人當年在牢山前線蹲貓耳洞，守衛祖國邊境線的時侯，吃的是什麼樣的苦，是在什麼樣的險惡環境下生活並與來犯之敵戰鬥的
餘文軍右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悵痛地歎了口氣，接過李小飛遞來的07式林地數碼迷彩連體雨衣，抖散展開後，小心翼翼地蓋住李濤的遺體。
何雲飛打開李濤的背包副倉，從裏麵翻找出一盒壓縮幹糧，打開包裝盒子，取出兩塊遞向趙利東，“首長，你一定餓了吧將就著吃點吧，哄哄肚子。”
“說真的，我好久沒啃過這玩藝兒啦！”趙利東起身，伸長右手臂，從何雲飛手裏接過壓縮幹糧，撕開塑料膜後，把兩塊合在一起的餅幹分開，像啃肥皂一樣將其中一塊啃掉半邊，嚼咀幾下後咽下肚去，“還可以呀！比我們那個時侯配發的壓縮餅幹好吃多啦。”
李小飛取出水壺，擰開蓋子，起身，往趙利東近前湊了湊，雙手將水壺送到趙利東麵前，恭敬地說，“首長，請喝點水，餅幹太硬，沒水會很難下咽的。”
“你這個機靈鬼。”趙利東接過水壺，飽含欣賞的目光望著李小飛，欣喜地微笑道，“謝謝，叫你名字？”
李小飛抿嘴微笑著，“李小飛。”
趙利東喝了口水，“哪裏人，今年多大啦？”
李小飛朗聲回道，“山東沂蒙人，剛滿十九。”
趙利東就著水壺裏的水，邊啃壓縮餅幹，邊詢問李小飛的情況。
機艙另一邊的門口兩側分別坐著三排長和許文傑，他們兩個見劉小平一個小小的殷勤很得副廳長的歡欣，登時對平日裏很低調，為人熱誠，熱心助人的劉小平刮目相看，他們沒有想到劉小平竟然很會來事。
許文傑小聲地說，“小飛這回是找到大樹了，以後退伍回家不愁找不著體麵工作了。”
三排長搖搖頭，小聲地，“那可不一定的。”
許文傑用飽含豔羨的目光望向趙利東和李小飛，見趙利東麵帶微笑地跟李小飛聊著天，他轉向三排長小聲地，“首長好像很喜歡他喲。”
三排長顯然是個冷靜理智，老成見到的人，壓低聲音，鄭重地對許文傑說，“兄弟，首長喜歡他並不代表首長就一定能保證捉攜他，你應該知道的，就他的學曆，高中還沒畢業，能有資格參加警界的招警考試嗎？首長再喜歡他，給他一個輔警幹就算不錯啦，想當警察成為公務員，哪有那麼容易呀。”
何雲飛正準備撕開壓縮餅幹的塑料膜，身旁的劉小平胳膊肘輕輕一碰他，“副連長，吃這個吧。”
何雲飛好奇地扭頭一看，劉小平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一個沉甸甸的超市購物塑料袋，遞到他麵前，笑嘻嘻地，“黑芝麻餅幹，你最愛吃的。”
“黑芝麻餅幹。”何雲飛眼睛立時閃閃發亮，從劉小平手裏接過沉甸甸的塑料袋，擱在da腿部，打開袋子一看，裏麵裝滿著好多小袋裝的黑芝麻餅幹，欣喜地一揚眉梢，好奇地問劉小平，“你小子咋知道我最愛吃這個”
劉小平撓了撓光禿禿的腦袋瓜，笑嘻嘻地，“副連長，我經常去炊事班幫忙，幾乎每次都是等全連戰友們吃完飯後，才和炊事班的兄弟們一起吃，因此，我發現你不怎麼愛吃肉食，每次打飯的時侯，愛吃菜豆腐，豆腐腦，幹豆腐之類的豆製品，平時吃零食也愛吃芝麻米餅，鹹梅幹，柿餅。”
“看不出來呀，你小子還蠻有心的。”何雲飛哈哈一笑，“連我愛吃什麼，討厭吃什麼，你都知道得很清楚，你觀察還真夠仔細的呀，看來當初我堅持把你選進特戰連是做對了。”
何雲飛這麼偏愛資質稟賦平平，軍事素質處於特戰連中下遊水平的劉小平，令同樣是去年九月入伍的列兵，無論哪個方麵都要勝出劉小平一大截的許文傑不服氣，嘟了嘟上嘴唇，嗬嗬一笑，“小平，沒看出來呀，你也學會來事了。”
劉小平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他一聽許文傑話裏飽含著嘲諷他愛拍上級領導馬屁的意思，登時不樂，悻悻地道，“許文傑，會來事的人是你才對吧，你人長得那麼帥，又是軍事訓練尖子，作戰又勇猛，是排長，班長眼裏的紅人。我這點本事不給連隊拖後腿就萬幸了，哪能跟你這樣的大英雄比呀。”
許文傑一聽劉小平也在繞著彎子嘲弄他愛拍馬屁，心裏登時躥火，他最煩誰說他拍馬屁，因為無論以前在新兵連，還是現在的特戰連，他表現得總是特別突出，已經犧牲的排長李濤，班長白少傑都很器重他，何雲飛也十分看好他，當然容易招致身邊戰友們的非議和曲解。
他臉色刷的陰沉下來，橫了劉小平一眼，悻悻地問，“你的意思是說我愛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