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怨毒的目光瞪視著何雲飛,嘴巴憤憤地歪動著,想問侯何雲飛十八代祖宗,可是傷口傳來的劇痛,刺激得她齜牙咧嘴。
何雲飛轉身走到屋中間的一具黑梟士兵的屍體跟前,彎下腰,又撿起一把格洛克17手槍,左手在屍身上搜摸幾下,搜出兩隻備用的手槍彈匣。
他看了一眼這具屍體蒼白的臉,額頭有明顯的褶子,下巴有胡子茬,年紀至少在二十五歲以上,很可能是那女人的丈夫。
嬰孩的哭叫聲,令人摧心剖肝,何雲飛不禁黯然神傷,悵憾地歎息一聲,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走開。
他雖然很同情搖車裏的小生命,但並沒有對殺死他父親,打傷他母親而愧悔,因為這是你死我活的殺戮戰場,容不得他心慈手軟。
他走到樓梯口,瞅了一眼躺在腳跟前的另一具黑梟士兵的屍體,彎腰,右手拽出壓在屍體下邊的一把56衝鋒槍,左手從屍體腰肋的彈藥包裏取出三顆67式木柄手榴彈,把槍掛在胸前,手榴彈塞進左右兩邊褲子斜插袋內,然後像舊時碼頭上扛大麻袋的苦力一樣,將屍體馱在右肩膀上,起身,往前走幾步,迅即將屍體丟進樓梯口內。
屍體如一條百多斤重的大麻袋,沿著木樓梯咕嚕咕嚕地滾到一樓的門口前。
片刻之後,一樓的門跟前,剛才被何雲飛從樓上丟下來的那具黑梟士兵的屍體俯躺在木梯上,背朝著門口,背上的綠軍衣上給兩個彈孔內冒出的鮮血染印出兩朵猩紅的大花。
門外傳來一連串細微的腳步聲,夾雜著嘰哩咕嚕的幾聲說話,聲音很小,明顯有兩三個人在門外竊竊私語。
片刻後,門扇慢慢地向內推開,一支56衝鋒槍將門扇頂開了一條尺多寬的縫隙,露出一顆頭發剃得精光的腦瓜。一張青澀黝黑的臉,充滿了無比緊張的神色,兩隻眼睛閃動著無比惶恐的目光,向裏邊觀察
沒有發現異常動靜,那光頭舌頭舔了舔嘴唇,猛地一把推開門扇,但沒有立馬闖進屋內,而是閃身躲到門口左邊的牆後邊。
門口右邊的牆後邊,一名左半邊臉上有一小塊疤痕的黑梟士兵慢慢地探出臉,向屋內觀察幾眼。
看見俯躺在木樓梯上的那具他們自己人的屍體,他倒抽一口涼氣,小聲地命令他手下的兵,“埃吞,阿貴,好像有個兄弟,不知道死了沒有,你們兩個先進去看看他。”
門外,被喚作埃吞和阿貴的兩個黑梟士兵躲在門口左邊牆角後,你瞅瞅我,我望望你,各人都是一臉的惶恐,遲遲不敢邁開腳步。
疤臉右手指著剃著光頭,沒戴帽子的埃吞,“你,給我進去,看看那個兄弟怎麼樣了?”
埃吞極不情願地嘟起上嘴唇,嘟噥著,“班長,你怎麼叫我進去呀?”
疤臉生氣地瞪了埃吞一眼,小聲地喝道:“叫你去你就去,少墨跡,小心挨抽。”
在班長的嚴厲逼迫下,埃吞不敢再墨跡,隻得硬著頭皮,一咬牙,挪了一下前腳,慢慢地把腦袋瓜子伸進門裏邊,屋內除了俯躺在木樓梯上的那個自己人外,就是破破舊舊,擺放得亂七八糟的家具。耳朵聽見的是樓上的嬰孩哭叫聲,夾雜著一兩聲女人的叫喚聲。
阿貴見埃吞遲遲不敢把前腳跨進門檻裏邊,伸手推了埃吞一把,催促了一句,“去呀。”
埃吞怏然地聳聳了眉毛,嘟了一下嘴巴,吞了吞唾沫,鼓足一口氣,前腳猛地跨進門檻內,刷地舉起槍,探頭探腦,東張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