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飛幾乎是一溜風地跑到了一樓大廳裏,經過豎在大廳門口附近的一麵大鏡子時,他忍不住刹住身形,扭頭一瞧鏡子裏帥氣迷人的自己,冷不丁地意識到一個問題。醫院裏女兵太多,自己打扮得像穿軍裝的小鮮肉,不免會招蜂引蝶,得想個辦法將自己打扮得土氣一點,省得被那些嬌氣的小女兵當電視中走出來的小鮮肉來看。
他趕忙轉身向大廳的後門而去,來到住院部大樓的後院,電炬似的目光一掃,院裏靜悄悄的,細長的晾衣繩縱橫交錯,上麵晾曬著白床單,白衣袿,白背套,病號服,迷彩服,常服等衣物,其中有幾件迷彩服上還隱隱約約看得見血痕。
他往前走出幾步,耳邊傳來稀裏嘩啦的響動聲,他循聲一看,遠處有兩三個穿白袿的護士正在把一條條剛洗過的白床單往繩子上麵搭。
他搜視了好幾個方位,視線裏除了晾曬在繩子上的一件件衣物外,就是零零散散卻錯落有致的幾塊花圃,此外,沒有別的什麼人活動的跡象了。
他欣喜地一揚眉梢,輕手輕腳地在密集的衣物中間東穿西插,物色著符合他身形的迷彩服,他的身板太瘦削單薄,不那麼容易找到合適的號型,找了好久,他才從繩子上取下一套還沒有完全幹透的迷彩服,草率地折疊好後塞進背包裏,然後踱了十幾步,來到一塊花壇跟前,環繞在橢圓形花壇周圍的護牆上擺著一雙雙洗過的作訓膠鞋,他要找到一雙合他腳碼的鞋子。
他繞著花壇轉來轉去,看到那些作訓膠鞋有的迷彩鞋麵已經洗得發白,有的鞋頭鞋幫的膠條與布麵結合處打著補丁,有的鞋後跟的內裏有嚴重磨損,有的鞋頭的橡膠有輕微破損,看得出這些鞋子的主人平時穿著它們跳過了多少的障礙物,翻過了多少的崇山峻嶺,越過了多少的河流溝壑。
他隨手抓起一隻迷彩鞋麵洗得微微發白,鞋頭打著一小塊補丁的解放鞋,翻過來一看鞋底,膠齒有嚴重磨損,他又拿起一雙成色稍好點的鞋子,將一隻放到右腳的皮鞋旁邊,對比了一下,大小還差不多,索性就把這雙鞋子塞進背包裏,隨即大大方方地離去。
將要走到住院部大樓的後門時,劈頭撞見兩個端著黃瓷盆的護士。何雲飛衝她們微微一笑,旋即與她們擦肩而過,一溜風地進入門內。
那兩個護士不約而同地回過頭去,望著何雲飛那匆匆的身影,直到消失在甬道拐角處,她們才回過神來,其中一個人讚歎,“這個小少尉長得好帥的啊!比電視劇裏穿軍裝的楊陽還帥。”
在部隊醫院裏工作,她們見過的軍官和普通戰士不計其數,主動追求過她們的軍官也不在少數,由於一線作戰部隊幾乎是清一色的男人,她們算得上香餑餑了,大受年輕幹部軍官和戰士歡迎,但真正入她們法眼的卻很少,那些戰士不提也罷。那些軍官尤其是出身農村家庭的那部分人,除了身份是軍隊幹部外,一身的泥土氣息,並不招她們喜歡,而城裏出身的那些人,又看不上她們這樣沒什麼背景的小女兵,就說剛剛與她們擦肩而過那個小少尉,不但帥呆了,而且氣質非同一般。一看來頭就不一般,就算她們這些小女兵心醉神迷又怎樣,人家連看都不願多看她們一眼。
何雲飛將大蓋帽的帽簷子壓得很低,心想,我趕快找個無人的角落換上剛剛順來的迷彩服,這身常服太顯眼了,會招蜂引蝶的。
他也覺得自己不太正常,別的男軍人平時沒事幹的時侯,巴不得往醫院裏麵湊,去看醫生,檢查身體是假,去欣賞那些女護士才是真,可他卻對那些女兵一點興味都沒有。
每當有身穿白袿的女兵從他附近經過的時侯,他總要把頭低下,或把臉扭向一邊,像做了什麼虧心事沒臉見人一樣。
何雲飛拐進左邊的一條走廊,匆匆地走到走廊盡頭的男廁所裏,目光一掃,裏麵有三四個穿藍白條相間病號服的傷病員站在小解。其中一個人緊好腰帶後,轉過身剛好看見何雲飛,他目光帶著絲許驚奇,因為何雲飛穿著筆挺的夏常服,實在是太帥了,他走出去的時侯,竟然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何雲飛。
何雲飛掃視一眼左邊一溜拉單元間,發現其中兩間的門是虛掩著的,他眉梢欣喜地一揚,走過去,右手叩了兩下門,裏邊沒人回應,他就推開門進入裏邊,隨手關上門,上好門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