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掏心窩子的話(一)(1 / 2)

餘文軍瞅了一眼冒著熱氣後壺口,“記得當時為了爭得一個當兵的名額,很多適齡青年的家長可說是挖空心思,用盡了辦法,至於不惜把全部的積蓄拿出來,打理人武部門和部隊接兵幹部的關係,最後能不能混進革命隊伍來,還得看運氣。”

他喝了一口水,“即使最後能穿上了軍裝,吃上軍糧,也隻能算是萬裏長征走完了第一步,接下來要想在同一年同一批入伍的士兵當中混出個人樣來,還得加倍吃苦耐勞,拚命訓練,尋找表現的機會,就是這樣做也不一定能引起幹部們的注意,因為那麼多的兵都在為了相同的目標拚搏,最後能勝出的人真的是少得可憐,絕大部分人在部隊裏辛苦幹上幾年,最後不得不脫下軍裝,重新回到原點重新開始。”

餘文軍的一番話道出了當年80後農村青年在軍隊裏打拚的辛酸與苦辣,何雲飛深受感動,不禁想起自己以前所帶過的幾個農村籍士兵,比如陳銳和李濤,他們兩人都是90年代初出生的農村青年,當初都是為了生計問題來當兵的,可到目前為止,真正獲得提幹,完成美好願望的隻有李濤,而陳銳可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雖說軍事素質出色,思想品德也算合格,人品更沒得說,可是入黨都沒能成功,發展前景並不樂觀。

電熱水壺裏的水沸騰了,傳出咕嚕嚕的響聲,壺口冒出大股熱氣。

餘文軍摁下燒水開關,把水壺從底座上取下來,朝搪瓷缸裏倒開水,“農村籍的士兵即便在部隊提了幹,也不能高枕無憂,還要麵臨的一個升職的問題,如果三十五歲之前混不上正營的話,家屬就不能隨軍,夫妻兩地分居,開銷很大,工資又不夠花,生活仍然不那麼好,就算家屬隨了軍,仍舊麵臨一個難搞的問題,那就是轉業後的去處問題,可以說任重而道遠。”

何雲飛把他的紫砂保溫杯放在餘文軍麵前,讓餘文軍幫他續上開水,乘機岔開話頭,“好了,老餘,你還是說說我們的老黃吧!”

提到二排長黃海嶺在部隊一直不受待見的問題,餘文軍更是滔滔不絕,他說,“雲飛,你是部隊裏長大的軍人子弟,應該聽說過,正排提升副連,炮排長這個位子可是關鍵得很,別的部隊我不清楚,我們邊防團有個約定俗成的規律,那就是排長升副連長,炮排長十拿九穩,可以說坐上了炮排長這個位子,正排提副連是順理成章的事。”

餘文軍喝了一口熱茶,“黃海嶺本來是一營的排長,可他這人性子直,脾氣臭,看不慣誰就噴誰,愛挑上麵的刺不說,還經常跟上級領導叫板,當初在一營當排長的時候,甚至在團長的麵前也敢拍桌子,從而招致上級領導的冷遇。”

何雲飛你的意思是老黃是因為開罪了團長,所以才沒當成炮排排長”

“那倒不是。”餘文軍搖搖頭,“其實團長還是蠻欣賞老黃的,事情是這樣的,當年提幹的時候,團長是迫擊炮營的營長,很推崇老黃剛腸嫉惡的性格,更看上了老黃無以倫比的操炮技術,三番五次地向當時的楊團長力薦調老黃擔任炮排排長,可是楊團長死活不同意,因為此前還是一名戰士的老黃不但經常在背後噴他,還當眾頂撞過他,所以他對老黃抱有成見,如果不是團裏其他的幹部看好老黃,極力護著老黃,估計老黃幾年前就卷起鋪蓋走人了。”

“一年後,楊團長調離,炮營的營長也就當上了團長,但這個時候全團各步兵連炮排排長的位置已經有人占去了,人家幹得有聲有色的,團長也不可能莫名其妙把人家給撤換了吧所以就把他調到特戰連來當排長。”

餘文軍凝重地看著何雲飛,“本來以前的副連長因傷退役後,副連長的位子就一直空著,連裏就多次向上麵提議提升老黃當副連長,團長倒是點了頭,可團裏其他幹部卻堅決不同意,理由是老黃的性格有問題,不適合連級指揮員的職位,所以副連長的位子就一直空在那兒,直到你這尊大神到來。”

何雲飛悵惋地歎息一聲“性格決定一切呀”

由於時間已太晚,他們兩人隻好結束長談,準備熄燈睡覺。

何雲飛的床鋪早被連隊通訊員小薑收拾好了,何雲飛脫掉衣服鞋襪,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準備好好睡上一覺,就在此刻,對麵響起一連串重物摩擦木質地板的聲音。

何雲飛側過臉,一看。

餘文軍嘴巴叼著手電筒,從床底下拖出一口箱子,打開蓋子,然後翻弄著裏麵的東西,看樣子是找出換洗的衣服。

何雲飛慢慢地坐起身來,借助手電光,仔細地向餘文軍的箱子看去,心想我得要見識一下這位優秀士兵提幹的連長,究竟有些什麼家當

何雲飛一看,不禁有些吃驚,覺得這個貧困農村家庭出身的連長也太摳門了些,部隊訂製的拉杆行李箱,起碼兩百多塊錢,老餘嫌太貴,舍不得買,某寶上麵幾十塊包郵的偽劣產品總該舍得買一個湊合著用吧誰知道他竟然用這麼一個彈藥箱來裝衣物,難道他的手捏得一分錢也舍不得花難道一個月四五千塊錢的工資,三分之二養家,三分之一自己花銷,他都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