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戚繼光常向士兵提起“嶽家軍”，嶽家軍對百姓秋毫無犯，“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應該以這樣的軍隊為榜樣。
戚繼光重視將帥的表率作用，要求各級官吏身先士卒，與士兵同甘苦、共患難。他自己就是這樣做的。
每次戰鬥，戚繼光總是冒著生命危險，到最前線去指揮。有時前麵士兵頂不住時，戚繼光會一馬當先，衝入敵陣，與敵軍短兵相接。平時，他與士兵同甘共苦。
一次，行軍到樂清，突然下起大雨。為了不騷擾百姓，軍隊在雨中停歇，不進民房。
地方鄉紳請戚繼光進屋避雨，他婉言謝絕說，“上千名士兵都在雨裏淋著，我怎能獨自進屋呢？”他堅持和士兵們一起任雨淋，直到雨停，才找個地方歇一歇。
戚繼光十分愛護士兵，士兵提的要求，他都認真地對待。他常和士兵一塊聊天，問寒問暖。
士兵病了，戚繼光親自端著湯藥去探病，安慰他們好好養病。士兵家裏有困難，他甚至拿出自己的私人積蓄接濟他們。
對於貪汙、克扣軍餉的行為，戚繼光深惡痛絕，一經查出，嚴懲不貸。戚家軍裏，官兵關係融洽，上下非常團結。
這支戚家軍，在抗倭鬥爭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屢戰屢捷，戰功卓著，使倭寇聞風喪膽。它的威名，也永遠留在了百姓的心中。
17.戰前從容分兵派將
戚繼光從義烏募得的新兵，因為人員經過嚴格的選拔，成分絕大多數是農民和礦夫，所以才訓練了一個月，就已入門。
再過一個月，就合乎軍紀、法度，成為一支以一當百的禦倭勁旅。募兵當年，戚繼光就率領他們由紹興開赴台州，正式投入了抗擊倭寇的戰爭。
為什麼這麼急就開赴台州呢？原來自從四年前戚繼光調到浙江禦倭以來，雖然多次給倭寇以沉重打擊，但終不能將其徹底消滅。
而當時中國東南的倭患，以浙江為最嚴重，浙江的倭患，又以寧波、台州、溫州三府為最嚴重。台州正當寧波、溫州兩府之間，倭寇每次侵犯，差不多都以台州為最主要目標。
嘉靖三十九年春，戚繼光擔任了獨當一麵的台州、金華、嚴州等處地方的參將。
戚繼光自知責任重大，一麵抓緊時間編隊訓練步兵，大造戰船充實完備水師；一麵積極整頓衛所的戰備，加強轄區的軍事力量。
經過一年的努力，浙東台州、金華、嚴州三府的防務，有了很大的增強。
嘉靖四十年三月的一天，台州城內熱鬧非凡。大街小巷，人流不息。他們笑容滿麵，三五成群地湧向海邊，原來今天戚家軍的大船舉行出海儀式。海邊擠滿了人，都要先睹為快。隻見戚家軍陣容整齊，等著戚繼光的號令。
官吏、鄉紳、文人們紛紛向戚繼光道賀，說幾句客套話，而後祝願戚家軍早日消滅倭寇，使人民過上幸福安定的生活。
戚繼光春風滿麵，前前後後地應酬著。
戰船出海的時候到了。戚繼光令旗一擺，水軍的陣形發生變化，化成40個小方陣。接著戚繼光又把令旗一搖，水兵們立刻行動，衝上戰船，取錨，升帆，正舵。
那天風正好，帆一升起，船便乘風破浪向大海深處駛去。岸上的人們一陣歡呼。行駛不遠，船便散開，排成一定的陣勢，那麼大一片水域，飄揚的全是戚家軍戰帆。
戚繼光望著戰船，說不出的激動。自抗倭以來，從未有過這麼好的形勢。手下精兵4000人，又有一支新型水師，對付倭寇，更有信心了。
這年戚繼光33歲，正當壯年。
嘉靖四十年五月，戚繼光接到警報說，倭寇一萬餘人，大舉侵掠浙東沿海的台州府屬的圻頭、桃渚，以及溫州海邊等地，一麵準備進攻台州，一麵以主力進攻寧海。
戚繼光綜合分析了各路倭寇動態，發現這一回倭寇來犯，不同於一般的劫掠，而是大規模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
倭寇中心攻擊的目標是台州，但行動時卻以主力首先竄擾寧海。
戚繼光識破了敵人的陰謀，決定將計就計，一麵在台州等地配備了必要的兵力，以防萬一，另派水師至寧海外洋伏擊。
戚繼光自己親率主力，直趨寧海，務求全殲來犯之敵。
這次戚繼光可以說成竹在胸，他派出哨兵，從容準備迎戰。雖然倭寇有一萬多人，氣勢洶洶。而戚家軍自建成以來，還沒打過大仗，但戚繼光卻很有把握。
但是，戚繼光也意識到這將是一場惡戰，決定首先舉行誓師大會，鼓舞士氣。
4000名勇士列成方陣，盔甲鮮明，刀槍耀眼，十分雄壯。戚繼光登上將台，手扶長劍的衛士，威風凜凜站在兩旁。
戚繼光目光炯炯，環視全場，有力地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倭寇的罪行，大家都聽說過。
現在倭寇又來騷擾，搶占我們的土地，殺害我們的同胞，我們都是錚錚男兒，要做的便是奮勇殺敵。
平時，就是什麼事不做，也少不了我們的軍餉。軍餉哪裏來？還不是從老百姓那兒征來的。
你們在家，哪個沒有種過田，都知道種田的辛苦和繳糧納銀的艱辛。現在不用咱們耕地種田，養著我們，隻希望咱們能保家衛國，打勝仗。
倭寇就在眼前，咱們應該怎麼辦？”
將士們群情激奮，齊聲大喊：“奮勇殺賊，蕩平倭寇！”
戚繼光十分滿意，“好！那我就下命令。樓楠、劉意！”
“在！”兩個將官閃身出來。
“命你們兩人率軍守衛台州城。”兩人領命下去。
“胡守仁、張元勳！命你們兩人防守海門。”
“胡震！命你率水軍駐守鬆門、海門和寧海以東外洋，斷絕敵人海上逃跑之路。”
各將官紛紛領命而去。
18.火速支援台州
倭寇的主力在寧海，戚繼光親率部隊，兵發寧海。戚繼光的新兵很有朝氣，兵行迅速。
但是，正在這時，戚繼光接連收到戰報，“桃渚告急，速來增援！”“新河告急，速來救兵！”“海門、鬆門發現倭寇！”
告急文書一件件飛到戚繼光手中。
原來，狡猾的倭寇得知戚家軍主力去了寧海，台州一帶空虛，便隨機應變，兵分三路：一路殺向台州以東的桃渚，一路殺向台州東南的新河，一路進犯台州東北的健跳。
三路倭寇齊頭並進，直撲台州。當時台州守軍不多，且城牆不固，處境危急。
戚繼光一向沉著，這次卻有些慌亂，多處告急，該怎麼對付？分兵支援吧！不行，兵法上說“備多則兵分，兵分則力弱”。況且已經分兵幾處。
最後，戚繼光他下定決心，要合力圍殲，打速決戰，消滅一處，再迅速支援別處。
這是對戚家軍素質的考驗，戰要必勝，如果進攻不力，拖延了時間，則對全局不利，行軍速度要快，否則會貽誤戰機。
戚繼光分析了戰鬥形勢，入侵桃渚的倭寇不十分強大，不必著急；而入侵新河的倭寇威脅很大，應迅速支援。
戚繼光叫來傳令官，吩咐他派人前去胡守仁和樓楠部，讓他們飛快回兵增援新河。
布置完這些，戚繼光把唐堯臣單獨留下，告訴他一個計策。唐堯臣會意地領命而去。
新河城內十分緊張，倭寇已經殺到城外。城中百姓得知軍隊力量不足，紛紛拿起武器，到城上助戰。
戚繼光的夫人挺身而出，發動婦女挽起發髻，穿上軍裝，列陣城上。這時唐堯臣已經趕到城內，他按照戚繼光的吩咐，行動起來。
倭寇沒有休息，立即攻城。他們氣勢洶洶殺到城下。遠望城頭，旗幟招展，士兵盔明甲亮，兵刃耀眼。
城門樓上有兩根大旗，一個寫著“帥”字，一個寫著“戚”字。大旗下，穩坐一個威嚴的軍官，衛兵侍立兩旁，也都不怒自威。
再遠一點還有十多架大戰鼓，幾個壯小夥，赤著胳膊，把鼓擂得震天響。整座城池，都透著一股殺氣。
倭寇頭一看不妙，莫非戚繼光沒去寧海，如果他在這兒，就麻煩了。他又觀察許久，也沒看出破綻。
這時，城頭上的“戚繼光”站起來，下令放箭，城上的弓箭、鳥銃紛紛開火。
倭寇見勢不妙，潮水般退了下去。在離城三公裏的地方安營紮寨，招集軍官，商量對策。
第二天清晨，探子們紛紛來報，說戚繼光和他的主力確已兵發寧海，這兒沒有主力。倭寇頭知道自己受騙了，大怒，立刻下令攻城。
城中人馬不多，敵人攻勢很猛，新河城危在旦夕。
正在危急時刻，城下殺來兩支人馬：一支是胡守仁的援軍，一支是樓楠的援軍。他們接到命令，火速前來增援。
敵人沒有防備，被兩支隊伍一衝，立刻亂了陣腳，攻城的不敢攻城，與明軍殺在一起。城中見到援兵，十分振奮，開了城門殺了出來。
倭寇見勢不妙，慌忙潰逃。明軍隨後追殺，取得了勝利。
與此同時，戚繼光的主力部隊到達寧海，正好堵住在桃渚焚掠的倭寇去路。
這些倭寇，更不是戚繼光的對手。當雙方在龍山地方展開激烈的戰鬥時，戚家軍如同新開刃磨快的鋼刀，銳不可當，打得倭寇落花流水。敗倭抱頭鼠竄，逃到了雁門嶺。
雁門嶺是雁蕩山東支的險要之地，位於溫州正西，青田東南，那裏山嶺重疊，路徑崎嶇，嶺口異常狹窄，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五年前，戚繼光鎮守寧波、紹興、台州三府的初期，明軍與倭寇在龍山所交戰，倭寇就是退到雁門嶺設埋伏計，反擊明軍得逞的。
這次，倭寇又因雁門嶺有險可守，就收拾殘餘的兵卒，堅壁高地駐紮起來，妄圖故伎重演，尋找機會殺敗明軍。
但是，與五年前那次大不相同的是：倭寇這一回的對手是訓練有素、士氣旺盛的戚家軍。
戚繼光不給倭寇有設伏的時間，集合了隊伍，乘著戰勝的餘威，一直追將過去，猛攻猛衝，終於打得倭寇拋棄險壘，狼狽逃跑，戚家軍順利攻下了雁門嶺。
寧海危險解脫之後，戚繼光馬不停蹄，立即回兵支援新河。在路上，探馬來報：“新河已經取勝。隻是進犯桃渚的倭寇，已經殺到精進寺了。”
戚繼光大驚，精進寺離台州不到10公裏，必須火速支援台州。當時天正下著雨，道路很難走，惡戰之後又匆忙行軍，士兵們又累又乏。
戚繼光鼓勵士兵說：“敵人已經到精進寺了，離台州隻有十公裏。台州失守，那就麻煩了。
我們必須火速支援。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打仗要抓住戰機，提前趕到台州，便抓住了戰機，我們一定要把握住。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下麵是威震天空的聲音。
19.親臨火線台州大捷
戚家軍一口氣急行軍30多公裏，前鋒部隊於第二天中午時分趕到了台州城下。
這時的台州，由於連下了幾場大雨，城牆有好幾處被雨水衝壞。而台州守將因為準備趁修城改建放台，又拆掉了10多段城牆。
潛伏在城裏的倭寇奸細，更是大肆散布謠言，誇張倭寇的聲勢。
一時間台州城黑雲壓城城欲摧，全城人心驚惶，好多居民都準備棄家逃難了。
紅日當空，本來已是吃午飯的時刻，何況將士們急匆匆跑了老半天的路，更是又餓又累。
戚家軍的士兵忙於進城，大聲叫起城門來：“城上的弟兄。快開門，開門！”
可守城的明軍居然毫不理會。有的還探出腦袋問他們：“你們是哪一路的隊伍？”
“哎呀！咱是戚元帥戚將軍的部隊，你瞧瞧旗號就明白啦！快開門讓咱們進城，歇歇腳，吃頓飯，馬上就要同倭寇交火啦！”
守城的明軍瞧這支隊伍雖然遠道而來，跑得挺累，卻依然旗號鮮明、兵馬齊整，相信他們當真是戚繼光將軍的部隊。
可幾名軍官商量了一陣，還是不肯開城門。
城下的士兵急了，大喊：“為什麼還不開城門？”
“這個麼，你們也知道，倭寇已逼近台州，咱們奉命嚴守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入。這城門啊！實在不敢開。”
戚家軍士兵聽他這麼說，不由得火冒三丈，頓時吵罵起來：“你小子也不看看，倭寇還遠著哪！就那麼兔子膽兒，連城門都不敢開了？”
正在吵罵之聲洶洶不絕的當兒，戚繼光率領隊伍催馬來到，厲聲喝問：“怎麼回事？”
士兵們說了憤憤不平的原因，要戚繼光下令命台州守將開城門，好吃了飯休息過迎戰倭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