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在手,反手向後一揮,出劍之前,不經意間視線掃到站在重重近衛軍身後的白寒,他隻是這樣麵無表情的站立著,對於我恢複內力的事,沒有露出一點驚奇詫異的樣子,甚至連眼神都帶不出任何一點想法,隻是站得筆直,挺直的脊梁似乎能經得起任何風霜雨露的侵蝕,倔強而……孤獨,而他下的命令,並沒有特別偏袒某個人,而是,無差別的——殺!
隻看了一眼,所以,我什麼也來不及想,手中的劍,已經按照平日裏習慣的套路刺出。
雖然我沒有亦一的能力,沒有莫離的靈活多變,我手中的劍仍是巧妙的穿行在人群中,師傅教授的劍招,精妙無比,配合我的輕功,對於這些近衛軍綽綽有餘。但是同樣的,我並不知道我自己能支撐多久。
仗著招事巧妙,我每劍刺出,必是帶起一串血花,隻是,無論經曆過多少次,飛濺的血花仍讓我打心底覺得不舒服,無關矯情,僅僅是不能習慣而已。雖然在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亂世呆了這麼多年,我仍無法做到漠視生死。不然,也不會在那一次和柳聽風正麵對上了。
揮劍、揮劍、不停的揮劍。
到最後,連我自己也記不清楚到底揮劍多少次,又有多少人倒在我的腳底。柳聽風一直在我身旁不遠處,幫我擋了大部分人的攻擊,但畢竟近衛軍人數眾多,哪怕每個上去不動讓他砍,也夠他砍好一陣子的,所以圍上我的人,也不在少數。
比起一次次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暗夜中人來說,我,真的是太弱小了。
所以理所當然的,最先撐不住的人,是我。隻覺得呼吸聲,越來越重,手腳也像被人灌了鉛一般,連躲避的動作,也不再靈活。
下一刻,一把刀,從背後砍了過來,另一把劍,從側麵刺了過來,欲躲,已是不能。
半是絕望的,我閉上眼睛,等著刀砍進身體的那一瞬間,看不到,至少感覺不那麼恐懼吧。
但是,沒有。
容不得我多想,一閉目之後立刻睜開,背後砍來的刀,被削鐵如泥的利器所斷,而側麵的劍……
我回頭,一個人,兩隻手,一手持著匕首,揮斷了身後的刀,另一隻,隻好赤手,接住了側麵而來的劍。我拚命喘著氣,不可置信的望著身側護著我的人。
莫離,長著一張娃娃臉的莫離,一直掛著人畜無害的燦爛笑容的莫離,空手抓著劍,血,順著手背滴落而下,而臉上,仍是不改的笑意。他帶著這樣的微笑,問我,“你沒事吧?吉祥?”
如果,這是一部感人的電視劇的話,所有的鏡頭,都會被刻意調慢,所有攻擊的人,也會停下來。
可惜,這是現實,不是電視劇,所以,我還來不及回答什麼或者說上些什麼,無眼的刀劍,再一次從不同的方向撲麵而來。
因此,我也無法像是故事的女孩子,哭著喊著你幹嘛要救我,我能做的,我可以做的,隻是再次舉劍,揮下,連向莫離搖頭說沒事的時間都沒有。但是,已經耗費的體力不會因為你的心情而恢複過來。一次一次麻木的揮劍,身上被濺上的血跡,越來越多,當眼前也快要一片鮮紅,所有的動作,隻剩下訓練後反射性的動作而已,眼睛的模糊,使感官更為敏銳,刀劍破空的聲音,和心髒的跳動聲一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