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e, a
deer, a
female
deer. Ray,
a drop of
golden sun
ray……”一群天真爛漫的小孩子手拉手圍成圈,隨著音樂手舞足蹈,搖頭晃腦,而在孩子中間,坐著一個女子,拿著搖鈴打拍子,她上身藏青色的開衫配條牛仔褲,簡單而隨意,烏黑的發絲隨意地披散開來,眼角眉梢洋溢著盈盈笑意。若不說,任誰都想不到,這是一個29歲的少婦吧。
季曼站在窗外,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這個人,就是予宸喜歡的女子?看著她清澈的笑容,季曼心下放寬。
彩排結束,漠逸才發覺一位中年美婦在窗外佇立已久。她笑容可掬地迎上前:“請問,您是哪位孩子家長?”
季曼搖搖頭,朝她致意:“舒小姐,我是沈予宸的母親,不知你現在是否有時間,能同我談談?”對方的眼裏閃過片刻驚愕,隻消一秒,又回複了原先的笑意,隻是這微笑中帶上了公式化疏離:“可以,阿姨。不過請您先在我辦公室稍等,我這邊處理一下馬上就到。”
他的母親,怎會找上找她?漠逸借“處理”的短暫時間,調整心緒,盡量做到自然。
幼兒園的條件很好,每位老師都有單獨的辦公室,還配備了一把雙人沙發。不大的房間裏,很快盈滿了幽幽的茉莉花香。季曼拿起茶杯,輕抿花茶,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有人說要判斷一個人看她的眼睛即可,她和孩子們在一起時,水瀲瀲的眸中散發的盡是柔軟愉悅的光芒。她並不十分美豔,可以說是脂粉未施,但不妨礙清清靜靜的氣質擴散,如同杯中的茉莉花茶,淡淡的,隻餘清香雋永唇齒留香。
“舒小姐,其實,我很欣賞你。”
“謝謝您的繆讚。不知您欣賞我什麼?”不卑不亢,這是季曼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予宸這孩子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讀高中開始,寧願每天累死累活打工也不再用家裏的錢。他做事我們向來放心,他的眼光我們也不曾懷疑過。”季曼緩緩開口道,顯然她對這個兒子是信心十足,滿以為傲的,隻是話鋒陡然一轉,“而你,是他看上的,九年來都不曾放下的人。”
“不敢當。”漠逸垂下眼瞼,看不出她的情緒。
“剛才你們唱的那首‘DO-RE-ME’是出自電影‘音樂之聲’吧。那電影是頂好看的,上校和瑪麗亞身份懸殊,最終卻還能在一起,但畢竟是電影裏的,擺在現實裏的話,不知舒小姐怎麼認為?”季曼放下茶杯,凝視著她不緊不慢地道。
漠逸聞得這話,馬上想到電視裏言情劇的橋段,男的母親給女的一大票子,叫她離她兒子遠點。怎麼,這要上演到自個兒身上來了?她淺淺一笑,道:“這問題我想應該因人而異。比如我丈夫的確是家世不凡,與他相比,我家境是不如。但幸而家風開明,我也沒受豪門掣肘。”
溫和有禮,又聰明的轉化問題,很好。季曼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覺地笑,她繼續道:“當年予宸腳傷的原因,你應該知道吧?我們在法國治了這麼久都治不好,回國才幾個月就好了,不是我不相信國內的技術,隻是,舒小姐,你聽過心病終須心藥醫吧?”
“他當年莽撞回國確是因為我,但發生車禍是意外,我們誰也不願意看到。”她麵有戚色,說話卻依舊冷靜,“阿姨,如果您是來指責我的,那麼我除了說抱歉,也無法再做得更多。”
“你說的對,當年的事情是意外,我們誰也不願意看到。你也好,予宸也好。”這位母親,似乎不愛按常理出牌,看著她笑了,笑容中……好像有看透一切的了然。
“你知道的,予宸自小是在法國長大,他所生活的環境與國內是截然不同的。法國人不愛拘泥於那些無謂的細節,國內雖然改革開放,但幾千年來形成的保守思想,對現在也有很深的影響。漠逸,有些事情的發生,是沒有人願意看到的,那不是當事人的錯,若是一味得被這些左右,會很累的。有些東西,該放的就應該放下。”她改叫她漠逸,而非,舒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