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單元門進入我視野的那刻,我已經警惕的看了好幾遍其周遭的人和物,有視死如歸,有大義凜然,其實不過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的無奈打法。可惜我這回失望了,就像你本來做好了坦白從寬的思想準備,可警察突然不理你了,你說不清是失落,還是興奮,還是更害怕?
安然無恙的和兒子進了家門,連個收水費的都沒來,除了汪阿姨打電話說明早回來做早飯,今晚要在家陪兒子以外,一切如同什麼都沒發生,除了我手裏的短信和未接來電能證明我有快要崩潰的理由,其他一切正常,平安無事呦。
可我注定今夜無眠……
我想起曾和一個男人嬉笑嗔怪的無數甜蜜瞬間,想起我拎著行囊離開那個家的百般辛酸與無奈;這算不算一生的一次起落,為什麼愛如潮湧般滾滾襲來,沒撲上沙灘就戛然而止,留下一地傷痕累累?
是愛多,還是恨多,都已不在重要,這些年的經驗總結是我和他最關鍵的是結局讓我很受傷,讓一個曾經內心高傲,標榜自尊自強的女性在現實的麵前輸的顏麵掃地,我沒有收拾舊山河的勇氣,還是重建家園更讓我覺得有底氣。
周一起床,汪阿姨已經恪盡職守的做好了早飯,我也有些內疚,他兒子好不容易放假,也沒有在家呆幾天,是不是因為我不能給他媽媽放假啊?
“小凱馬上又要走,他放假先去的西安,搞社會實踐。這幾天回來說是為看看我,可昨天我給他做晚飯,他都沒吃上,讓同學叫出去了。孩子大了不由娘啊。”
“誰說不是,連我這個兒子一見到丫丫,都不理我呢。”我也感歎。
嗬嗬,我們倆一起笑。
臨走時,我還是囑咐了一句:“阿姨,這些天生人叫門不要開,把孩子看住些。”我一頓,有些低聲說:“壞人太多,得提防。”
阿姨諾諾的答應著。
匆匆下樓,好在離單位不遠,我每天步行十分鍾正好到。當時選這個小區雖然貴些,可畢竟地理位置占太大優勢。
我是去上海前單位體檢時發現自己懷孕的,拿著驗血的化驗單,當時我的玻璃心也驚得碎了一地,首先沒想孩子的事情,是想怎麼保住工作。如果能保住工作,即使不要孩子也值得,因為我不能再一無所有了。
可幸運的是體貼的外企沒給我機會做出這樣殘忍的選擇。
我這些天工作很拚命,已經有聲有色的把前期工作漂亮完成,還和稅務、工商都建立起良好的聯係,請示SY區總部後,又提請上海中國總部的人力資源部門定奪後,先征求我意見:是否能按期去上海培訓,如果可以的話可繼續做接下來的五個月的試用期工作,當然沒有大的問題,就可在孕期順利轉正。
我能說不同意嗎,就是讓我去北極培訓,我也得去啊。
然後就是我考慮自己到底想不想要這個孩子的問題了?後來每一想起那些瞬間,我都覺得真的很殘忍,如果我扼殺了我的孩子的話。
真的,我一生做很多決定都從不後悔,包括選擇嫁個沈雲橋那個負心漢。雖然後來證明我眼光有問題,可不去試,怎麼知道?
可不要這個孩子,我應該會不會後悔,當時我真的頭一次沒把握了?我拿什麼養孩子呢?我能給孩子什麼幸福呢?
可是好多事情是不以個人的意誌為轉移的,如果沒有那件事情。
那時候發生了一件對全中國而言的大事情,是什麼事情?
我想也許就是這件事情也使總部的人變得如此仁慈吧?
那就是當時隻要看報紙,看電視,上網絡,你都會麵對那如山般壓來的圖片痛哭,反正我在沒知道自己懷孕時就哭過很多回,悲痛欲絕的哭過,我總結是離婚後變脆弱了,亦或者借題發揮?
是什麼呢?是汶川大地震!
這個改變四川、甚至改變部分國人命運軌跡的事情也影響到了千裏之外的、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在災區的我。
因為有了地震的傷亡,看了那麼多家庭的悲歡離合,看到那麼多原本的弱者被逼做強人,我決定不能再隨意扼殺肚子裏這個生命,不管怎樣,我要把他生下來,他比很多人員原本就更幸福!
所以這場地震也影響了我,我兒子,汪阿姨,還有,就不知道了。
在上海培訓,我吐的昏天黑地。也怪,原本不知道懷孕時,其實已經到了反映期,那時倒沒如此惡心、吐。隻是我奇怪為什麼以前愛吃的餃子一看見就沒了胃口,不愛吃酸的我一看見醋就流口水?
我也考慮過是否告訴我前夫,但隻是想了一霎那的事情,因為實在沒有可能性。我離開就沒想在和他套上什麼關係。
我能跟他說:“我懷孕了,我們複婚吧?”可笑,僅僅為了孩子而延續一個家庭,即使他回頭,我還不幹啊,我要的是一個有真正愛情的家庭。
可不為了複婚,我告訴他幹嘛?
通知他:“我懷了你的孩子,你要付給我生活費、生產費,孩子撫養費。”這條倒甚合我意。
可他肯定說:“憑什麼,我小秘也能替我生,我要你生的幹嘛?
我給你出手術費,你做了他吧……”奶奶的,那我不更傻冒了?
他不想要我,肯定也不想要我這個孩子。肯定的。
沒關係,孩子是我的,我自己的,我要這個孩子,我要生下來,即使沒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