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忖也學武多年,素常也有擔當,怎能做個縮頭烏龜?
卻不想衛佑今次一點情麵不講,見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女兒,頓時指著她破口大罵:“你一個丫頭片子,既不能頂門立戶,又不能延續血脈,今次家中有事,讓你保護弟弟,給衛家留下一點血脈,怎的就是死活不願意呢?難道你就情願看著衛家一門死絕?”
這話簡直是踩到了衛初陽多年隱痛。衛華未出生之前,衛佑是一直拿她當兒子養的,當年在涼州城頭上,衛佑指著下麵西遼大軍問她:“陽兒怕不怕?!”
那時候,衛初陽覺得父親頂天立地,與他並肩站在城樓之上,竟連懼怕也不覺得,童言童語至今想起來卻讓人想笑。
“阿爹守衛大周,等陽兒長大了,也與阿爹一起駐守邊關,打的西遼人哭爹喊娘!”彼時她並不懂這世界的男女差異,以及未來男女要走的不同的道路。
衛初陽什麼分辨的話都未再說,納頭便跪在了父母麵前,“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回房去收拾東西去了。
天亮的時候,從衛府裏駛出一輛馬車,連同一隊護衛,踏著晨曦向著城門口駛去。
衛夫人在房裏抹著淚,雙眼都哭腫了,兒女出門她卻不曾去送。
衛佑一直在書房坐著,派出去的小廝不久之後來回,“小姐與公子的車隊已經出城去了。”他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緩緩落了下來。
隻要出得長安城,以衛初陽的本事,定然能保得自身與衛華的安全。
家裏的護衛全部被他派去送兒女,又少了孩子們,忽然之間這院子便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衛佑進到房裏的時候,瞧見衛夫人哭的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安慰她:“陽兒帶著華哥兒此去,定會平平安安的。禍是我惹出來的,我隻怕她落到了田西手裏,日子不好過。”
他來長安數月,聽過好幾樁朝臣抄家流放之事,多半與田西脫不了幹係。就連宗室子也有個拜了田西做幹爹的,雖然很令人不齒,但這也說明了田西如今權傾一世,輕易得罪不得。
他這等於當麵打臉,那一位恐怕不會善了。
“陽兒是個心氣高傲的,你今日這番話定然讓她心中不忿,也不知要記恨多久呢。”衛夫人生養衛初陽一場,雖然一直在試圖將女兒的性子扳過來,可有時候也不得不認命的覺得,女兒這個性子恐怕是天生的,靠後天糾正是改不了的。
衛佑所料不差,送走了兒女的第五日,衛府被禁軍包圍,傳旨太監是田西的心腹,以衛佑藐視今上,口出狂言大罵今上昏庸等罪責入獄。
得到消息的溫超十分惋惜:“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好的將那丫頭送進宮,討了聖上的歡心,哪會有今日之禍?”
溫夫人雖然對女兒又氣又恨,到底還念著一點子骨血親情,“老爺回頭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請田公公通融通融,好早點將這孽障一家子都放出來。受點教訓也就罷了!”
“衛佑那丫頭野的不像樣子,是該在牢裏多吃幾天餿飯,才會知道宮裏的日子有多好過了。放著好好的榮華富貴不去享受,偏要去吃牢飯……”
想起好好一樁美事又被毀了,尚書令老大不情願去講這個情。
況且,既然田西有法子將衛佑一家子弄進牢裏,定然還有接下來的打算,他隻管靜觀其變就好,何必插手。
不見得衛佑還能感激他這嶽父出手相助,沒準會以為他與田西聯手陷害於他呢。
這時候,溫超尚不知衛家因何而獲罪,隻當是衛佑不肯將閨女送進宮,惹怒了三番五次暗示他的田西。
他也覺得,這女婿欠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