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受刑(1 / 2)

往後幾日,清姿無形間鮮少同嚴狄說話,就算是他先說起來,她也隻是嗯嗯啊啊的含糊幾句,無聊的時候也是隻一個人發呆,嚴狄竟也會出神的望著清姿,她總是蜷著身子,全然沒了剛來時候的淩厲,像是受驚了的小鳥,彷徨,無助,他竟心裏發起酸來,他仿佛瞧見了十歲時候孤獨的自己,也是那樣子的神色。

“你是怎麼了,那個伶牙利齒的女孩去哪了,這裏的日子的確是不好過,你也沒吃過什麼苦,再忍耐幾天你就可以出去了。”嚴狄以為她是厭惡了牢房裏的日子,便安慰清姿。

清姿的手指時深時淺的敲擊著殘破的牆壁,用細小的聲音呢喃道∶“這裏多好,至少在這裏,我是別人的棋子,我是我自己。”

她聲音雖然極弱,卻也每字每句清晰的傳入了嚴狄的耳朵,他心裏在瞬間變得空蕩,有種從未有過的滋味,像是難受,像是自責,又像是憐惜,他一時怔忡,良久,方道∶“對不起,不會,這件事過去之後就再也不會了。”他安慰著清姿,他自己都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注意一個人的情緒,她難受他也像是被噬心般。

清姿牽強一笑,卻沒有答話,她不知道是否該信,隻能抱以一下,算是安慰嚴狄,也算安慰自己。

外邊忽然喧鬧起來,聽是有人突然闖進來了,清姿再看時才知道是吉安,他的左臂手了傷,右手捂著傷口,可殷紅的血仍舊從指縫間漏出來,嚴狄“騰” 的一下站起來,清姿也皺著眉頭看著他。

“大少爺將軍醫以各種莫名的理由殺了,現在的軍醫全是他的親信,他下個整治對象該是您了,萬事小心。”吉安是硬闖進來的,他知道自己待在這裏的時間十分有限。

果不其然,吉安才把話說完,兩列衛兵持著槍就進來了,他們將吉安團團圍住,他們齊唰唰的將槍口對著吉安,此刻的空氣凝結了,清姿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嚴狄眼裏滿是憤怒卻又不得不強忍住,頃刻之間,他們槍裏射出的子彈射穿吉安的身體,他眼睛瞪得老大,身子卻任由子彈的肆虐,血流從吉安身體上的小孔上流出來,一注又一注,最後彙在一起,成了清姿揮之不去的噩夢。

清姿抱著身子,想開口呼喊,卻沒了餘力,她像是被人抽去了主心骨,癱軟在地,槍聲還在繼續,有種不把吉安的身體打到稀爛就不罷休的勢頭,嚴狄是沉默的,一如既往的沉默,這本不是他沉默的時候他卻還是選擇如此,清姿想不通透,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將士之才該有的決斷麼?這樣太殘忍,她甚至浮想到自己也會落得如此下場。

清姿臨了閉上了眼睛,她不敢看吉安千瘡百孔的身體,她瑟瑟發抖,緊咬著下嘴唇,衛兵踏著整齊的步子離開了,仿佛他們殺的並不是一個人,隻是碾死了隻螞蟻,冷酷,無情。她經曆的豈不是戰場,是更殘酷的戰場,那是心與心較量的地方。

槍聲停了,殺戮停了,清姿心裏像是煮沸的水,翻滾沸騰,再也無法平靜,她的臉色煞白如白紙,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強忍著沒有倒下,她沿著牆壁,慢慢滑落下來,癱軟著坐到了地上。

嚴狄心中一搐,最深處的如絕望般的害怕侵襲得他毫無退路,他竟不知道怎麼安慰那個脆弱,無助的女子,屋子裏的兩人都沒有在說話,靜,靜得駭人。

“我在,別怕。”嚴謹最後仍然是開口了,他的聲音透著微微沙啞,這卻是他唯一一次對別人有這樣的承諾。

清姿沒有出聲,隻是搖頭,嚴狄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住,他還想說什麼,卻又一個句話都說不出來,現在什麼承諾都是蒼白無力的,他連自己的親身近衛都保不住,又怎麼能叫她心安呢。

屋子裏又陷入了一灘寂靜,靜得連清姿時深時淺的呼吸聲都聽得清,吉安的屍體仍舊在遠處,血蔓延開來,蔓延進清姿的眼裏,心裏。

沒多久,有又一群衛兵闖了進來,為首的道∶“帶去審訊房審訊。”衛兵將嚴狄和清姿押了出來,又被帶到一件昏暗的,滿是刑具的小房子,清姿被押到一張椅子上坐下,嚴狄則被鐵索幫在十字木架上,一個衛兵拿著長鞭一句話都沒有就揮了上去,一下,兩下,三下…

清姿甚至聽得見他皮肉綻開的聲音,屋子裏混濁的空氣混雜著血腥味步步緊逼著清姿,她捂著鼻子,強忍住心裏的惡心,守在她身邊的衛兵徑直扇了她一計耳光,她捂著被扇的左臉,偏著頭,火辣辣的疼痛充斥了半張臉,所謂的審訊仍舊在繼續,甚至是愈演愈烈,嚴狄一聲不吭,任由鞭子在身上肆虐,狂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