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黑暗後,耳邊嘈雜聲四起,有尖銳的女音,有嘶啞的男聲。
“她是妖女,禍害,燒死她!”
“沒錯,她是害人精,快燒死妖女!”
“時辰到了,祭天開始,大家往後退一下,點火!”
話音剛落,略微有點意識的夏宇軒,忽然感到身下溫熱,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想一探究竟,眼皮卻好似有千斤重,怎麼著也睜不開,隻能微微看到些光亮。
“大家看啊,這妖女果然道行不淺,火快燒著身了都不喊一聲疼。”
又是一片喧鬧聲,身下劈啪聲大作,這一次,夏宇軒不僅能感受到溫熱,嗅覺似乎也一點點恢複了,居然聞出周邊有一股木頭燃燒的味道,直等到腳上傳來強烈的灼痛,方才心下警醒地撐開沉重的眼皮。
然而,這一睜眼不打緊,崩潰的是呈現在眼前的畫麵,絕非平日裏所能想象。
此刻,夏宇軒被綁在懸空的木架上,身下是一片已經點燃的巨大柴堆,而那些打扮得怪模怪樣的人,確切地說是一大群扮相奇特,穿著仿古衣衫的人,他們包圍著柴堆,一個個仰著頭,帶著某種極度憤恨的眼神在瞪視自己。
“這是哪裏?你們,你們在幹什麼?”夏宇軒低喝一聲, 盡管處於烈火之上,依然努力地保持著最後一絲冷靜。
這是在哪,剛才她明明就掉進了海裏,甚至潛意識裏還殘存著海水刺骨的涼意,這會怎麼又會被反綁在熊熊大火的柴堆上,還有就是,低下圍著的這些人來自哪裏,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難道叔父派來的殺手,又將自己撈了起來? 可是,這裏除了這群怪人,為何不見他們的身影?
“妖女,休要裝瘋賣傻,別以為裝無辜,我們就會放了你。” 正思量時,一名中年醜婦給了一個稱不上答案的答案。
對話的空檔,火順勢蔓延開來,竟攀上了木架,下一秒,夏宇軒腳下吃痛,忍不住叫了一聲
“妖女,你也別叫了,我們拿你祭天,也是為了給你修個好一點的來世。”
“是啊,若非瘟疫,這麼美的女子,活活燒死還真是有點可惜。”
“唉,瞧瞧那雙大眼睛,怎麼看都會讓人覺得不忍心。”望著木架上掙紮的女子,人群裏的男人們忍不住搖頭歎息。
“妖女會迷惑人心,大家千萬別看她的眼睛!”
許是心下嫉恨,中年醜婦一聲叫喊,“大家夥別忘了,她一來這裏瘟疫就蔓延,一個女人長成這副模樣,不是妖女又會是什麼?”
聞言,眾人皆收起了同情心,還理所當然地在柴堆上添了一把火。
“快住手,放我下去!”
“我與你們無怨無仇,你們憑什麼燒死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火燃燒的層層煙霧將她籠罩。
煙霧熏得夏宇軒的眼睛很痛,緊接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額頭亦不斷地滲出汗珠,但任憑她怎麼叫喊,在場的人都好似沒有聽見。
煙薰傷了嗓子,夏宇軒已經近乎說不出話,眼睛也漸漸難以睜開,隻能掙紮著不斷扭動身體。
淒然一笑,隱約中好像看到一抹白色身影在靠近,但不等夏宇軒看清楚,已體力不支地半昏厥過去,而心底有個聲音在呐喊:夏宇軒,這隻是一場夢,一場冰火兩重天的噩夢,等睡醒了,一切就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