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得病了,而且病得不清,可是他沒有辦法,這個病治不好,那是自己的心病。某天,長民老兄感覺到不能坐以待斃,他對身邊親近的人說道,“前年殺彭越,今年殺韓信,我的大禍就要來了。”這個是他對身邊之人的試探,來試探他們跟自己是不是一條心,可是結果讓他心涼了,同誌們聽了之後沒有反應,也沒有說什麼’吾要為主公效死’之類的話。
於是,他心裏某些燃起的火焰莫名的消失了,可是曆史的教訓就在眼前,他也不是傻子,所以為了找一個能讓自己心安的理由,他去請教了一下老大的鐵杆心腹劉穆之,“大家紛紛傳言,都說太尉對我非常不滿,這是什麼原因?”劉穆之是何等樣的人物,簡直是蕭何一般的人物,這回答自然是讓他非常的滿意,“劉公逆流而上,跑到萬裏之外遠征劉毅,把老母和幼子全都交給您照顧,如果他對您不滿能夠做到這個程度嗎?”這簡直是糊弄人的話,可是長民兄卻當成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心裏稍稍安定下來。
長民兄的兄弟諸葛黎民,這是一個好勇鬥狠的人,現在官居輔國大將軍,武藝高強,十個八個好漢都是近不了他的身的。他最近也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對自己的兄長非常不利的消息,聽到後他馬上趕到兄長的府中,對他說,“劉毅的死,也就是諸葛氏將來的可怕下場,大兄您應該趁著劉裕還沒有回來,搶先動手,不然滅族之禍不遠矣。”長民兄聽了之後馬上把劉穆之的話告訴他,可是諸葛黎民嘴一撇,“大兄,他可是劉裕的心腹,肯定會向著他說話啊。”
兄弟的話提醒了長民兄,可是長民兄卻知道自己手上沒有幾個人,現如今建康城的兵權也沒有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再加上劉裕這幾年戰無不勝的功績確實讓人膽顫,如果隻靠他自己那是肯定不行的,這一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可是真讓他起兵造反他也沒有那麼大的膽子,這些年的酒色財氣,風花雪月早已把他當年的雄心壯誌消磨完了,因此他有些歎息地對兄弟說道,“當年受窮的時候,就想著怎麼升官發財,可是現在富貴了,就是想放手也不能了,要是現在我還能隻做一個京口的布衣老百姓該有多好啊。”其實這些話他也隻是自嘲罷了,他要是失了勢,肯定會牆倒眾人推,死無葬身之地。
長民兄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很危險,讓他造反那是肯定不行的,可是什麼又不做這也好像不行,螻蟻尚且偷生,何況長民兄還沒有享受夠這花花世界,世上的財帛美女任他取用,他怎麼可能甘心去死了?隻要度過這個難關,他以後一定會夾起尾巴做人,這是他在心裏發下的誓言。
某天也不知道是哪一個很聰明或是愚蠢的心腹就給他出了一個主意,長民兄馬上依計行事,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給北青州的現任刺史劉敬宣去了一封信,信的內容有些隱諱,信上是這麼說的,“盤龍(劉毅的小名)狠毒暴戾,專橫任性,他這是自取死路,沒什麼可惜的,現在,有叛亂之心的人已經被剿滅,天下就要太平,如果有富貴之事的話,希望我們一同享受。”
劉敬宣自劉裕從軍以後,就一直是他的好朋友,以前是他照顧劉裕,可是後來劉牢之死後,就是劉裕照顧他,幾次三番升他的官,在劉毅的手下救了他的命,劉敬宣對劉裕那是比親人還親,盡管長民兄的話有些躲躲閃閃的,可是他還是看出了裏麵的意思,富貴?什麼富貴?這不是要拉自己入夥嗎?實在是懷疑那個給諸葛長民出主意的人是不是劉裕的死黨,故意讓他暴露的。居然來找劉敬宣做這種要人命的大事,遇人不淑啊。
劉敬宣很快就給諸葛長民回了一封,信的內容也很隱諱,可是字裏行間無不透露著拒絕的意思,信裏是這麼說的,“自從桓玄滅亡以來,本人曆任三州刺史,七郡太守之位,常常自感這福氣已經過多,恐怕禍患已經暗中隱藏了,我如今天天都在想著,怎麼樣小心謹慎,怎麼樣謙虛避讓,實在不敢再想更高的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