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多山川,多丘陵,地形複雜,極為難走,李白有詩雲曰,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這樣的地形對於行軍打仗來說,就更為不易了,當年劉敬宣伐蜀,就是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打到離成都不遠黃虎城下,結果兩軍對峙大半年,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退出益州。
此時的朱齡石也是選擇長江三峽向西進發,因為江路灘險流急,舟船隻憑帆槳無法逆流而上,士兵們隻好用纖繩拖曳著船隻,手足並用,在亂石間艱苦爬行,經過西陵峽,流頭灘,插灶,東界峽,再穿過巫峽,他足足花了大半年的時間才才抵達白帝城(今重慶奉節縣瞿塘峽口的長江北岸)這個地方,白帝城這個名字始於王莽時期他的大將公孫述,那時他看天下大亂,自己也想撈個皇帝當當,此時那裏有”白龍出井”的奇景,就自稱白帝,割據一地以稱王。
到了白帝城,朱齡石當著眾將的麵取出劉裕給出的那個錦囊妙計,上麵寫著,“主力取外水入成都;藏熹率所部從中水取廣漢;撥大艦十餘艘給老弱兵士入內水。”(至於內水,中水,外水這三個地方前文第二十一章已經講過,就不再詳細描述)
這三水是通往成都的三條水道,至於這個作戰計劃朱齡石前次與劉裕商討的時候也曾聽他提過,那時候劉裕就確定以外水為主,內水故布疑兵的計策,隻不過錦囊裏的計劃多了中水一部,這次大軍伐蜀比上次劉敬宣伐蜀的時候人馬多了四倍,的確是可以兵分幾路,而不怕被敵人各個擊破。這個計劃聽起很模糊,說出來就很簡單,就是”虛而實之,實則虛之”八個大字。
當初在以朱齡石為伐蜀主帥的時候,劉裕就考慮到他的資曆淺薄,所以連自己的小舅子藏熹也派到了他的麾下,一個原因是為了震懾眾將,另一個原因嘛自然也是想讓小舅子多立點功勞,自己提拔他也好有個名目。如果這個分兵三路的計劃是出自朱齡石之手,想必此時的西征大軍會吵翻了天,誰也不服誰。隻不過如今這個命令是劉裕親自所下,倒也沒一個人敢說什麼”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屁話。
既然作戰計劃已經確定,就連具體的人選劉裕都已經做了安排,眾將立即依計行事,大軍分成三路開拔,老弱殘兵坐著十幾條大艦開進內水,外水的主力軍由朱齡石率領,中水的偏師由藏熹率領,三路大軍在水流的作用下,飛快接近了成都。
三條大江之上都出現了晉軍的艦隊,譙縱果然以為主力在內水,就派了自己的弟弟譙道福率領主力軍駐守在涪城(今四川三台縣北),用來防備從內水沿江一帶進攻的晉軍。而外水離成都太近,他也派了前將軍段暉率領一萬多士兵駐守在彭模(今四川彭山縣東),並且沿著河邊兩岸修築了堅固的城堡,至於中水他到不是很重視,但也是派了小股兵馬前來駐守。
不過此時的的譙縱已經不能和劉敬宣那次伐蜀時相比了,劉敬宣那次隻帶了五千兵馬,都打到了黃虎城下,並且當時的後秦也派了兩萬援軍前來相助,可是此時的譙縱卻沒後秦的援兵了,原因就是位於譙縱和後秦之間還有一個仇池王楊盛,這個楊盛在去年的時候已經和後秦鬧翻了,加上後秦國內此時也被夏國的劉勃勃(此時應該稱赫連勃勃,劉是他的母姓)搞得焦頭爛額,所以此時的後秦就像是後娘養的,沒有了後秦的援助,就隻能靠他們自己。
七月,朱齡石率領的大軍很快就進發到彭模這個地方,彭模這個地方地處彭山東南,岷江東岸,有山川河道之險,易守難攻,加上此時的段暉沿江邊兩岸修築堡壘,對於晉軍來說攻打極為不利,朱齡石一看北岸的城堡修的高大堅固,並且駐守的士兵數量也非常多,而南岸相對而言就防守薄弱了,不過就算如此,依然易守難攻,所以他看這個形勢就有心紮營和對方對峙,於是他找來劉鍾來商議對策,”現在天氣炎熱,賊人依險固守,要是進攻的話很難攻下來,攻不下來就會讓我們的士氣受損,我想要暫時讓部隊休整,再慢慢尋找機會進攻,你看怎麼樣?”
劉鍾一聽,就覺得這個想法不是很妙,於是進言說,”這樣不對,此前你揚言由水路進攻,所以譙道福才不敢放棄涪城,現在大軍逼近彭模,侯暉之徒定然會被我們出其不意的舉動嚇破了膽,賊兵之所以擋住去路、堅守險要,是因為他們害怕,不敢迎戰,我們應該趁他們非常害怕的時候,調動全部的精銳部隊進攻他們,到時我們正可以乘勢攻擊,一戰就能擊破他,如果攻克了彭模之後,就可以乘勢拿下成都,如果兩軍對持,反而會被對方探聽清楚虛實,涪城守軍一定會趕過來,恐怕到時候我們就抵擋不住了。而且我軍長途遠征,糧草供應困難,敵軍若堅守不戰,我們到時進不能戰,退也沒有地方可去,那我們這兩萬多人就會成為這些蜀中跳梁小醜的俘虜了。”
朱齡石一聽有道理,立即采納了他的意見,此戰應以速戰速決為先,不然拖下去對伐蜀大軍利,不過既然要打,下一個問題就出現了,那就是是先打南岸,還是先打北岸?一般我們都喜歡先易後難,所以大多數將領都覺得該先打南岸,不過這個時候朱齡石站出來發布命令:”先攻擊北岸。”並對手下將領解釋道,”我們不應該進攻南城,雖然賊人大多數都駐守在北城,可是就算消滅了南城,也並不能夠攻破北城,如果我們攻下北城,南城就可能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