珣麟去了媛貴嬪那兒之後,第二日舍了翻牌子,下了朝便就去皇後的坤寧宮。
瑾翠尋思納悶著,自我入宮後,珣麟半年來除卻初一十五,從無一日有去坤寧宮,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他怎麼就去了坤寧宮呢?
紅玉也是不解,但她並未表現出來,我看著她問道,“你還記得那日皇後娘娘送給媛貴嬪的是什麼嗎?”
紅玉想都沒想,便答,“是羊脂白玉的簪子,很是貴重,明眼人一看都知道皇後娘娘是要拉攏媛貴嬪。”
我聽了點頭,紅玉理解的沒錯,之後又搖頭,再問,“那你還記得素貴妃見了那簪子之後說了什麼話?”
紅玉想了一下,答,“素貴妃娘娘說那簪子是皇後娘娘與皇上大婚時戴過的,皇上還讚皇後娘娘戴著那簪子如天女下凡。”說完,也便恍悟了。
這便對了,入宮時日長的人有華妃、溪妃、函昭儀、杜貴嬪、安貴嬪、成婕妤,但她們顯然不認識那簪子,說明是之後皇後便沒有再戴過這簪子,素貴妃與皇後入宮的時間並未相差太多,時隔這麼多年,就素貴妃一眼見了這簪子就能認出了,那身為夫君的珣麟見這簪子又豈會有不記得之理,一見,便會想起當年之情。珣麟去媛貴嬪那兒,媛貴嬪定是戴著這玉簪的。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我雖得珣麟下旨免了坤寧宮每日的晨昏定省,得逢天氣好,還是得去請個安的。我去坤寧宮的時候,珣麟剛走,皇後臉上掛著的笑,應是我入宮這麼久才見的一次真正由內心發出的。
皇後命月華奉了茶,說,“這是開春時江南進貢的雨前龍井,皇上賞了不少,本宮喝著卻覺得不錯。”
接過月華奉上來的茶,我道了一句,“那臣妾是有口福了。”掀開茶蓋,清香四溢,卻是上好的雨前龍井,輕嚐一口,唇齒留香,“真是好茶。”
皇後一臉麵善的正位上坐著,顯出與我親近的閑聊起來,“放眼望去,這後宮裏頭,就數宸妃妹妹你最猜得透皇上的心思,媛貴嬪如今雖得皇上寵愛,不過是憑著她哥哥鎮遠將軍的戰功,她那幅性子,著實是招搖了些,皇上的寵愛,終是要落到宸妃妹妹你的頭上的。”
我微微淺笑,並不露齒,看著皇後那一身華貴的鳳袍,穿在她的身上,如此得宜,母儀天下的氣度與端儀渾然天成。她雖手握執掌六宮之權,雖穩坐帝後之位,卻少得聖寵,有權的女人,貪心越大,她今如此說話,到底不過是為了試探我罷了。
“皇後娘娘乃是皇上的原配妻子,皇上雖臨幸寵愛後宮中其他妃嬪,不過是遵從祖訓,雨露均沾,延續龍脈,皇上心裏心疼在意的人到底也隻有皇後娘娘一人罷了。”我此話雖是在奉承著皇後娘娘,其實,也是可憐她,珣麟臨幸過的妃嬪貴人不在少數,有身孕的人也有過,隻是最後生下孩子的人卻寥寥無幾。據說李修容前年也艱難的生下過一位皇子,可這位皇子命薄,不足百日就薨了。其餘的,皆是公主。
後宮龍脈稀疏,後宮之主的皇後更是難辭其咎,龍脈乃國之根本,一國無皇子,寓意國之無後繼之人,則朝堂動蕩,百官難以安心,則九五之尊的天子更為之發愁。皇後娘娘想的是與皇上同修百年之好,而珣麟要的是後宮之中,有人能懷上龍裔,誕下皇子。
我的話才落下音,珣麟便一路笑著走了進來,應當是未將我方才的話聽了去,一路帶風的走到上座,同皇後一同坐在正位上,我同皇後一同起身,恭敬的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皇後喚著月華奉上茶,珣麟接過茶,掀開杯蓋,深深地用鼻子吸著帶著茶的清香的騰騰熱氣,淺嚐了一口,連道,“茶泡得比於安淮好多了!”
旁邊的於公公忙低著頭惶恐的說了一句,“奴才伺候皇上不周,請皇上恕罪。”
珣麟笑了一聲,並未真追究於公公的茶泡得不好。放下茶杯卻是問皇後,“雅雅你與宸妃在說些什麼?”
皇後本名叫魚雅,珣麟不是直接叫皇後,而是喚雅雅,可見夫妻情深,我卻心裏泛起了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