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是在溫暖的香港待得太久了，自己竟然不能適應這樣的天氣了？想想真是……
不過，下雨的時候空氣很清新，就連呼吸都覺得舒服了許多。
和喬明談了很久關於合作的細節，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了。對從事娛樂這一行的人來說，基本上是不會有朝九晚五這種好日子的。林菲一邊走，一邊側頭看著，座位一個個空空的，看來，不少人都抓緊時間跑去吃飯了。
金悅公司在大廈的二十三樓，走廊一側有大幅的落地玻璃窗，從這裏看出去，能夠看到北京街頭車水馬龍的景象。
隻是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心裏忽然有種空蕩蕩的失落感。
“你剛才跑到哪兒去了？難道不知道我在找你嗎？”
遠遠走過來，林菲一抬頭，就看到穿著一件淺綠色T恤的紀思南，斜靠在窗邊，側頭往窗外看。
她中氣十足的開口，斜斜揚起眉梢，雙手抱在胸前，在距離紀思南五米的地方停步，站定。
“林菲姐！”
聽到林菲習慣性的反問語氣，紀思南立刻像彈簧一樣跳起來，轉身，然後將頭埋的低低的，目光一直盯著地板，“對不起！對不起！”
“你覺得說對不起有用嗎？”
林菲沒動，隻是輕巧地又丟過來一個反問句。
紀思南癟著嘴搖搖頭，他明明比林菲高出整整半個頭，但是在她麵前，他卻始終覺得自己那麼渺小，甚至連抬頭看她的勇氣都沒有。
“紀思南！”
林菲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強勢，不看她，都猜得到她此刻的眼神到底有多淩厲。紀思南覺得眼眶又熱了起來，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忍住眼淚。
“紀思南！”
林菲又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每一個字都清楚的咬字，看著他將頭埋得那麼低，連肩膀都因為竭力壓抑情緒而微微顫抖著，就好像一隻鴕鳥，以為將頭埋進了沙子裏，別人就看不到他此刻狼狽的樣子了麼？
“如果覺得受不了了，如果真的那麼怕鏡頭，那就躲到廁所裏一輩子都不要出來好了！”
開口，仍是毫不留情的指責，既然自己決定了要走這條路，就應該明白未來注定要經曆數不清的坎坷。剛剛邁出第一步就害怕了，那以後真正到絕望的時候要怎麼辦？
“對不起！對不起！”
紀思南的肩膀顫抖的更厲害了，他抬起左手慌亂地抹著自己的眼角，頭幾乎要埋到地上。看著他完全失態的樣子，林菲無奈地歎了口氣。是她將他帶進了這個圈子，但是要學著在殘酷的娛樂圈裏生存下去，卻隻能依靠他自己。
“我記得，我剛開始做藝人助理的時候啊……”，林菲放緩了語氣，邊說邊從口袋裏找出一包紙巾，抬手遞過去。然後悠悠地繼續往下說，“曾經有一次，我跟的那個藝人被另一個公司的人在後台指著鼻子罵。”
第一次聽到林菲的語氣如此溫和，紀思南小心地抬起頭，一手還拿著紙巾擦著眼角，愣愣地聽著。
“我那時候還年輕，氣不過，當時就想衝上去，狠狠扇那人兩個耳光，但是，有人卻攔住了我”，林菲說著說著，忽然發覺，她又一次提到了她不想再提起的人。那個人，仿佛已經融入了她的生活，深深刻入骨血，連回憶也擺脫不掉。
她深吸了口氣，緩緩地，努力用平靜的語氣，繼續說下去。
“他說，既然進了這個圈子，就要習慣別人對你的冷嘲熱諷，如果想要讓他們閉嘴，最好的方法並不是還手……”
停下，看著紀思南那雙閃著光的眼睛，那雙眼睛裏還看得到青澀純淨的光芒，可惜，那是娛樂圈裏最不該有的東西。
“最好的方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