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離婚協議(2 / 3)

這話一出,白鷺也鬆了口氣,樂得清閑。她不敢麵對江母傷心的表情。而且,幸好江彌生最後還是將繼續雇用張阿姨照顧她這一條件給畫掉了,讓白鷺更加鬆了口氣。

她在這裏鬆了口氣,江彌生在那頭也鬆了口氣。笨鳥果然好騙,沒有繼續問下去。他解決?哼。這種事情,有必要他親自解決嗎?他當然是——什麼也不說了。也隻有笨蛋才會考慮把這些事情捅到老人家那裏去。他江彌生可是從頭到尾就沒考慮過公布給家人過,因為,他壓根就沒打算放過白鷺。

白鷺臉上鬆懈下來的表情太過明顯,袒露在江彌生麵前顯得尤為刺目。

江彌生敲了敲桌子:“別打擾我了。”

白鷺立刻領命出去了。

鬼才想跟江老板待在一個房間裏飽受磨難啊!

白鷺有些難過,江彌生拿到她簽名的協議書的反應跟她想象中的簡直一模一樣,沒有一點讓她驚喜的地方。這種賤脾氣,她自己也有些糟心。

她想象中的驚喜,當然是江彌生不高興了,覺得她簽字簽太快什麼的。當然,這隻是幻想。真正的江彌生的反應當然應該是按照以上發生的進行了。

白鷺窩在床上打開手機猶豫再三,在電話簿裏找到了肖逸飛的名字——“親愛的”。這裏要說一句,鹿霜把肖逸飛在她手機裏的名稱改成了“親愛的”,她覺得非常膈應!可是偏偏肖逸飛看過她的手機,她死活不好意思改回來了。這一點讓她每次發短信打電話的時候都非常鬧心。

她歎了口氣,給肖逸飛發了條短信:“這兩天別來接我了,我小舅舅送我。”

江彌生當然不會送她了!隻是她現在心情不好,生怕跟肖逸飛接觸,被他看出端倪來。還是小心為上。

她靠著沙發玩了幾次喪心病狂的 flappy bird,都在個位數就死,一下子心情很糟糕了,從櫃子裏翻出睡衣就進了浴室。還是泡個澡放鬆一下比較好。

她前腳剛進了浴室,江彌生後腳就進來了,見白鷺進了浴室,手機放在被子上,挑了挑眉,她也不怕被人一屁股坐到。他把手機拿起來,看到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名字,當即皺緊了眉頭。親愛的?

這貨又是誰?

江老板從來不知道尊重別人的隱私為何物,而且他認為,自己一定是在做好事。

於是,他接起來了。

他也隻是接起電話,並沒有說話。隻聽到對方溫柔輕聲道:“白鷺?”江彌生的臉立刻陰沉下來了。

肖逸飛。

江彌生有一瞬間想摔手機,他深呼吸一口氣,沉默。對方感覺到詭異之處,也沉默下來了。這樣奇怪地安靜了一會兒,肖逸飛打破沉默,謹慎有禮貌地詢問:“請問,是白鷺嗎?”江彌生突然想到了什麼,勾起嘴角,聲音帶上了點平時不常有的輕鬆:“不是。”但是也沒有多話。

江彌生滿意地聽見肖逸飛呼吸一滯的聲音,然後聽到他遲疑地問:“江……江先生?”

好記性。江彌生不得不在心裏這樣讚揚肖逸飛。兩人隻是見過一次麵,他居然能在電話裏麵這樣準確地分辨出自己。

江彌生:“嗯。”肖逸飛皺緊了眉頭,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憋悶,雖然知道白鷺是寄住在江彌生家裏,但是一想到自己心裏所猜想的,就覺得有些不愉快。這種心思,還不能跟白鷺講,更加不悅了。

他語氣也有些緊繃:“江先生,能讓白鷺接一下電話嗎?”

“她在洗澡。”江彌生挑了挑眉,縱然知道對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是他臉上還是難得地帶上了些輕佻。

肖逸飛被這一句曖昧的話弄得僵住了,他努力勸慰自己,對方是白鷺的舅舅,是白鷺的舅舅。可是……是遠到不能再遠的表舅!而且,鬼才知道白鷺這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怎麼會跟江家大少扯上遠房表親關係的啊!

他心裏鬧革命,嘴上仍舊把持得很好:“這樣嗎,那麻煩你過會兒跟她講一聲,讓她回個電話給我。”兩人冷冷淡淡地寒暄完,掛完電話,心裏皆是同樣一句話:我果然不喜歡這個人。

無論是什麼原因,一開始的時候,或許雙方都還有些好印象的,但是從白鷺跟肖逸飛越來越近的關係進度來看,已經觸及江彌生的底線了,江彌生此時對肖逸飛已經是厭惡至極。

而肖逸飛……

是的,他查了。肖逸飛一開始並沒有多想,他以為江彌生這三個字隻是同音而已的其他名字,並沒有將他與浮城江家扯上關係,畢竟白鷺怎麼看都不是會跟江家有關係的人。但是那瓶拉菲已經說明問題了。這個“江彌生”,就是那個江彌生。白鷺是買不起 1982年的拉菲的。

他捂住眼靠在沙發上仰麵歎了口氣。“白鷺……你到底瞞著我什麼?”此時的白鷺,從浴室出來後,經曆了一番折磨人心的曆程。她最怕江彌生和肖逸飛在沒有她的場合進行接觸了。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也沒有那個力氣詢問情況了。隻是躲著江彌生,打了個電話給肖逸飛,隨便扯了個謊,描述了一番自己最近的情況,然後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要來接她。至於江彌生……嗬嗬,她不敢看他。

兩天後,晚飯過後,張阿姨也回了家。

江彌生將一本紅本本扔在白鷺麵前。

白鷺一僵,木了好久才努力控製著自己不顫抖,將那本子捏在手裏。跟結婚證印的字隻差一個。卻是分道揚鑣的信號。

白鷺撓了撓頭,擠出一個笑臉:“很……很準時嘛……”江彌生沉著臉沒有說話,隻是盯著白鷺看,眼眸深沉,白鷺感覺像有無形的東西壓迫在自己身上,讓她緊張得喘不過氣,也不敢抬起頭看他。

白鷺心跳得很快,但呼吸卻很慢很慢,身子有些無法抑製地想要顫抖起來,那種幾近失控的感覺讓她有些想要放聲大哭。最後,她終於“騰”地站起來,抖了抖嘴唇,扯開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嗬……我……我去找食譜,明天晚飯我來準備。”

她慌慌張張地想要往書房走去,卻在繞過茶幾的時候被絆倒,摔在了地毯上,五體投地的那種。江彌生身形一動,想要去扶她,就見白鷺高舉起右手,吼道:“別碰我!我沒事!”她臉埋在地毯裏,聲音悶悶的,江彌生卻聽出了她的不對勁,他有些急躁地問:“真的沒事?”

“沒事……”白鷺回答,聲音卻變了調,僵持了一會兒,白鷺才緩緩地爬起來,背對著江彌生晃了晃,連身上的衣服都不撣一下,快步地朝書房走去,然後背對著門將書房門關上。

江彌生看著她慌亂的背影,臉色十分難看。

白鷺將門一關上,就在黑暗的房間裏,背靠著門蹲了下來,將臉埋進了胳膊裏。

好疼。

膝蓋好疼,撞得疼死了。

腦門好疼,地毯壓根不頂用。

心髒好疼……不知道為什麼。

白鷺埋在胳膊窩裏,感覺空氣很冷,但是卻有熱熱的液體潤濕了她的袖子。

這一天到來的感覺,原來如此糟糕。

三年前的白鷺,絕對不會想到,三年後的白鷺,竟然會因為恢複自由而難過成這個樣子,並且還掉了眼淚。

白鷺想,這才不是眼淚呢,這隻不過是異世界的信息液溢出。渾蛋!什麼亂七八糟的!

白鷺覺得自己更加難過了,心髒被壓迫著一般地難過了。

她咬著嘴唇抬起頭看天花板,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心髒這麼難過,是不是得心髒病了呢?

白鷺對自己翻了個白眼,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門被敲了幾聲,白鷺身子抖了抖,她抹了把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破綻:“幹嗎?”“你在裏麵做什麼?”江彌生在門外問。白鷺梗著脖子回答:“找……找菜譜啊!”江彌生:“那為什麼不開燈?”白鷺拉開門,低著頭站在江彌生麵前,江彌生微皺眉頭:“躲在裏麵做什麼?”白鷺搖了搖頭:“沒什麼。”說著就要走,被江彌生一把拉住。“你哭了?”江彌生低頭問。白鷺側著臉:“哪有,我要去洗澡啦,放開我……”“抬頭。”江彌生的聲音突然冷下來,命令道。白鷺要掙紮,就被江彌生兩手禁錮住:“抬頭。”他冷冰冰地命令。

白鷺心下一刺,江彌生的聲音真讓人難過,她心裏燒起一把怒火,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抬起頭就直著脖子大聲回答:“老娘是哭了!喜極而泣了!可以放開我了嗎?”

江彌生被白鷺的說法弄得一怔,手不自覺地一鬆,白鷺趁機逃進了浴室裏。

然後……白鷺想把自己淹死在浴缸裏麵。

因為已經拿到離婚證了,白鷺不願意再跟江彌生睡一間房,幹脆搬到客房去睡了。

關於對江母何時會知道這件事情,她已經很無恥地全部推由江彌生承擔責任了,畢竟是他自己說由他處理的嘛。

這一夜,不知到底有幾個人一夜未眠。

總之白鷺是失眠了的。幸好第二天是周末,她睡到了將近中午才起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兩隻眼睛腫成了核桃,她也沒有太在意,吃了早、午飯,跟張阿姨打了個招呼就出門買菜去了。她必須得提前跟張阿姨說好,晚飯不需要她準備,早點下班就好,不然她一定會看出什麼貓膩的。

畢竟,散夥飯可不是普通的晚宴。

江彌生不吃辣,喜歡吃肉,白鷺幹脆買了一大堆肉食,隻要看到是肉,都買了一點,然後再買了點自己喜歡的蔬菜,提著大袋小袋往家裏走。有一句話叫作,想不到什麼來什麼。

她沒想到這個時間會在路上被人劫住,對方還是肖逸飛。

當肖逸飛從她身後跑上來,突然將她手上的購物袋接過去的時候,白鷺被嚇到汗毛豎起,跳起來就要拿手提包砸人。

“別別別,白鷺,是我。”肖逸飛笑著擋住她的包,喊道。白鷺見到是肖逸飛,愣了一下,但奓毛還沒平複下來,語氣極其不友好:“幹嗎突然躥上來嚇人,我心髒病都嚇出來了。”

肖逸飛接過她手上的所有東西,笑眯眯地道歉:“抱歉抱歉,是我不對,我想給你個驚喜嘛。”“什麼驚喜?這叫驚嚇!”白鷺皺著眉頭指責他,“下次別這樣了。”肖逸飛很滿意白鷺這副教訓自家老公的態度,非常乖巧地順著她答應:“好嘞好嘞,下次就不再犯,白大小姐別生氣啦。”白鷺噘著嘴還有些意難平,語氣硬邦邦地:“你怎麼在這裏?”“嗯,來朋友家玩,就在這附近,出來買點東西剛好看到你。”肖逸飛舉起購物袋仔細看了看,“都是食材啊,怎麼,今天要自己下廚?”白鷺沒深究他這句“自己下廚”的深意,隻以為他是問她今晚要開火:“是啊,今晚要做大餐呢。你不準來。”來了絕對死定了。肖逸飛可憐兮兮道:“我還沒問呢你就拒絕了,好難過啊。”他一副被拋棄的可憐表情,看得讓人心軟,但是現在白鷺的心思壓根沒在這上麵,隨口應和:“是啊是啊,抱歉啊。”肖逸飛對白鷺這樣的態度感到奇怪,安靜下來。

白鷺沒意識到什麼,自顧自對肖逸飛說:“周一你來接我上班好了,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她努力裝出開心的表情。肖逸飛見白鷺笑得難看的表情,心下疑惑重重,卻隻能佯裝驚喜:“是嗎,什麼好消息?”“我……小……小舅舅那邊,通過了,以後不用你來演戲了。”白鷺拍拍他的肩。

肖逸飛苦笑道:“白鷺,本來就不用演戲了啊,我現在真的是你男朋友啊。”“啊?哦……”白鷺手一頓,整個人都呆在那邊了。是啊,肖逸飛現在是自己的男朋友。她都快忘記了。現在自己是離異人士,已經是單身了,可以沒有任何愧疚地跟肖逸飛談戀愛了。

可是為什麼心情更加忐忑了?還是……她其實心裏壓根就沒有承認過這段戀情呢?

這對肖逸飛真是太不公平了。

她如是想,臉上扯開一個寬慰的笑:“抱歉……你送我到這兒就好了,把東西給我吧。”肖逸飛依言,白鷺接過袋子,低著頭猶豫片刻,深呼吸,鼓足勇氣抬起頭對肖逸飛道:“你低一點。”肖逸飛微微彎腰:“這樣?”白鷺搖搖頭:“再低一點。”肖逸飛彎低腰:“這樣?”白鷺點點頭,環顧四周觀察一遍,突然踮起腳尖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謝謝,真是對不起了。”說罷也不管肖逸飛的反應,提著兩個大袋子,拔腿就跑。

肖逸飛等白鷺的身影拐了個彎已經看不到了,才從呆愣狀態中解脫出來。他緩緩地抬手摸了摸臉,突然綻開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真是……意味不明的話啊……”什麼叫作謝謝,還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