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樓婉婷的故事,淒涼的讓人心痛。
那是在樓婉婷最美年華獻出的愛戀,亦是這世上最最純潔的愛戀。
順康五年一月,雪。
那時的皇帝還未登基,隻是先皇眾多皇子之中的一個,亦是當今太後,也就是那時皇後的嫡出二皇子。
那是在一年中最冷的時候,萬裏冰霜,而與這冰天雪地中格格不入的,是那遙遠山村裏的小茅屋。
因著剛過完新年,小茅屋裏裏外外喜氣洋洋的氣氛還未褪去。連嶄新的衣物都未曾退下。
“婉婷――”清晨,一個略略蒼老的聲音打破了山中連早間鳥兒都不忍打破的沉靜。
“哎――”回應她的,是一個十分甜美的聲音,如一汪清澈的泉水,輕輕敲擊在人的心上。
而發出這一聲音的女子,確切的說,是一個小女孩,正婷婷坐於小小的梳妝台上,仔細梳理這自己滿頭的青絲。
那女孩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卻是一個標準的美人胚子,小小的鵝蛋臉頰,大大的眼睛,可愛極了。
應聲後,女孩快速將自己打理好,便走出自己的屋子,朝著院子走去,“娘,可有什麼事?”
那個被叫做娘的女人挽挽有些灰白的發,對樓婉婷一笑,“我瞧著今兒個比起前幾日來又冷了許多,你可要穿的暖些,可別凍著了。”
“我知道了,今天穿的甚暖,娘不用擔心。”樓婉婷拍拍自己身上的衣裳道。
點點頭,女人隨即在隨身的衣裳裏掏出幾枚銅板,“我瞧著家裏的鹽快用完了,你下山去買些吧。”
“好。”接過銅板,樓婉婷便熟練的推開籬笆所開的門,朝著山下跑去。
女人的視線一直未離開樓婉婷,生怕她一個不小心便摔在地上,最後,還是不放心的喊了聲:“婉婷,走的慢些,小心路滑。”
遙遠的山路上已看不到樓婉婷的身影了,隻聽見一個聲音已山腰遠遠傳來,“知道了。”
下雪後的山路是十分難走的,所以過了半晌樓婉婷才回來。
剛推開院門,那女人的聲音便傳了出來,“回來了啊,快進來屋裏暖暖。”
樓婉婷蹙蹙眉,猶豫的朝著身後一望,籌措道:“娘――”
“嗯,怎麼了?”女人自屋內探出半個身子,問道。
“我……”
到底是樓婉婷的母親,瞧見婉婷的樣子,就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幫問道:“發生了何事?”
樓婉婷搖搖頭,“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就是……我回來時自半山腰發現了一個昏迷的人,嘴唇都被凍的十分青紫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將他帶了回來?”女人接著樓婉婷的話道。
將頭低下,樓婉婷小聲的說了聲,“是。”
其實樓婉婷的害怕的,害怕爹娘不讓自己將那人帶到家裏來,畢竟如今家裏就隻剩下僅剩的幾枚銅板了。可是卻又做不到將那人視而不見。
“人在哪?”女人的話中聽不出生氣的意味。
朝著身後的大樹指了指,樓婉婷索性閉上眼,等著自己母親的罵聲。
可是過了許久,四周卻是沒有一點聲音。婉婷微微抬頭,將緊閉的眼眯出一條縫,卻是意外的沒有瞧見方才還站在自己表情的自己母親的身影。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燒點熱水,給這位公子喝。”聲音突的在婉婷身後響起,不僅驚了婉婷一下。
僅一下,淑喃便快速反應了過來,笑著應了聲:“知道了,這便去。”
等樓婉婷端著剛剛燒好的水出來時,女人已經將那男子扶進了屋子,連忙向前,將手中裝水的碗遞給女人,便自顧自的瞧著那躺於床上之人的樣子。
他真好看啊……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略顯稚嫩的臉上,散發出掩不住的朝氣。
“他和我們不一樣。”這是十二歲的樓婉婷第一次見葉苼時,對他的評價。
有什麼不一樣呢,樓婉婷也說不請,隻是知覺,向他這樣的人,該是住著她永遠爺住不上的碧影朱紅的深宅大院,吃著她永遠也吃不到的山珍海味,穿著她永遠也穿不起的錦衣華服……
至少,這樣的她,若是放在往常,是萬萬不會接觸到他的。
不再想著些,樓婉婷轉頭看向自己的母親,問出了在方才便一直徘徊在心裏的問題,“娘……我不問問你,便將他帶回家,你為什麼不罵我?”
“為何要罵你?你做的對。”女人並未看婉婷,隻一邊小心翼翼的用勺子將溫水一點一點的送入男子的口中,一邊淡淡的說道。
“恩?”樓婉婷並未回過神,過了一些時候,才不確定的重複道:“我……做的對?”
點點頭,女人回過頭對她淺淺一笑,“是。不管我們有多貧窮,也不可以將一條活活的人名置之不理。”
女人的笑隻是一瞬,卻被樓婉婷深深烙印的心裏,因為,那是樓婉婷的記憶中,母親少有的幾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