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耀城朝夏桐點了點頭,盡管他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然而眼中的濃墨重彩,卻還是道盡了所有不能夠言說的情緒。
夏桐被闕耀城這麼一眼掃過,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倒流。
所幸,闕耀城已經推門走了進去。
夏桐內心各種忐忑,不知道自己的擅做主張是否會讓姐姐開心,更不知道闕耀城會跟姐姐說什麼。
想起上回病房裏闕耀城對姐姐的惡劣態度,夏桐就覺得心都抽緊了。
她有些焦急地快速上前一步,想要推開病房門,可是手都已經探出,卻還是無力垂落。三人同堂的場景,她已經經曆過了,那形容噩夢的場景,她不願也不敢再經曆一次。
猶豫許久,夏桐最終選擇默默往後退,在一旁的等候長椅上坐下。
病房裏。
夏梧聽到推門聲,下意識抬起頭來,當看到宛如天神一樣清貴冷傲的男人,她眼中一瞬間浮起一抹狂喜之色:“阿城,你來看我了。”
她的語氣裏透著濃厚的抹不開的癡纏,像是粘稠的蜂膠。
闕耀城卻隻是眸光冷靜而又冰冷地看著她。
這冷靜到極致的冰冷目光,猶如利箭刺痛了夏梧的心,她緩緩坐起身,靠著床榻,夾帶著自嘲低聲歎道:“是小桐讓你過來看我的吧?你還真是聽她的話呢。”
“夏梧,過去的事情,我可以統統都不跟你計較。隻要你願意,天曜公司的高管職位依然等著你。但是,當年發生的所有一切,我希望你都能夠對桐桐坦誠。”闕耀城語氣凝重,表情嚴肅。
開車來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思考這些問題。
想要解鎖夏桐對自己完全封閉的心,首當其衝的便是要從夏梧這裏得到開鎖的鑰匙。
為這,他已經計算出足夠的籌碼。
錢財,亦或是聲名,隻要夏梧想要,這些他都可以給。
然而夏梧嘴角卻是彎成一抹嘲諷的弧度:“阿城,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是一點兒都沒有變,可惜我夏梧已經變了,不再是當年那個需要四處拚死拚活工作養妹妹的可憐人了。所以,如果今天你是想來跟我談判,那麼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結果一定會讓你失望的!”
“是嗎,可我看倒也未必。”闕耀城打開名貴的鱷魚包,從裏麵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夏梧,冷聲道:“你名下一共三套房產,一套是現在住的公寓,一套出租每月五千租金,另外一套……”
闕耀城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淡然瞟了夏桐一眼,隨後掠過這個話題接著往下道:“你如今手上的存款被揮霍得所剩不多,如果按照你目前的消費水平,頂多隻能夠再維持一年多時間。”
“你調查我?”夏梧挑眉看向闕耀城。
闕耀城拉了一把靠背椅在床頭坐下,他潔淨修長的手指在椅背上輕輕敲打著,語氣平淡地道:“聰明人都會知道見好就收,我想你夏梧是再明白不過這個道理了。”
“見好就收?怎麼收?我夏梧比不得你闕耀城心狠手辣,否則的話,你以為你還有再見到她的機會嗎?!”夏梧冷聲道。
“即便沒有她,我跟你,也沒有可能。”闕耀城沒有迂回,而是以最直接的語氣粉碎夏梧心頭對他最後的期盼。
“你在我手底下做事那麼多年,應該相當清楚我的喜好,我闕耀城平生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設計。若不是看在你是她姐姐的份上,你以為我會對你這般寬容?”
闕耀城一字一句,說得極為緩慢,猶如鼓點一樣沉悶,敲打著夏梧的靈魂。
夏梧嘴角的冷笑弧度越扯越大,笑到最後,整張臉隻能夠看到一口森然白牙,晶瑩的淚水卻是從緊閉的眼中不斷滑落,整個人都透著一種決然的淒豔。
“你說得沒錯,我是她姐姐。我葬送了自己後半輩子成就她平安喜樂長到如今,作為回報,她的後半輩子要如何走下去勢必要參考聽從我的意見。不過阿城,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你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她厭惡至死的外人罷了,你沒有資格置喙什麼,更沒有資格總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來跟我談任何條件。想跟小桐在一起,這一輩子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夏梧,你還是執迷不悟,我也無話可說。”
闕耀城站起身,眸光冰冷掃過夏梧,沉聲道:“時光荏苒,如同白駒過隙,一恍,竟然又是三年過去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夏梧你已經三十二歲了。一個女人到了這個年紀,還執念成魔。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難不成你要毀了你自己,還要親手將自己一力培養出來的親妹妹也拉下泥溝嗎?”
“是啊!你說得沒錯,我就是要將自己的親妹妹也拉下泥溝。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可是我親愛的妹妹呢?明明都是同一個父母生的血肉之軀,憑什麼我做牛做馬卑賤地成就她。不是親姐妹嗎,既然如此,要成就彼此成就,要沉淪也彼此沉淪!”夏梧嗓音尖銳地道。
她原本是想著設計將夏桐騙到醫院來,利用過去的付出,要求夏桐踐行承諾,永遠不理闕耀城與闕久。卻沒有想到,最後來的人竟然會是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闕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