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世上的所有事情,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那麼就天下太平了。”闕耀城微微一笑道。
夏梧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是呀,如果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那麼當年我就會明確地知道你心裏沒有我,我也就不會不自量力地生出奢望來。那麼,今時今日,或許我依然是天曜的第二把手。如今,應該已經覓了一個如意郎君,過著世上最幸福的生活。”
夏梧說著說著,低下頭去,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聲。
闕耀城定定地望著夏梧,語氣低沉,讓人聽不出情緒:“其實隻要你收手,這樣的生活,你隨時都能得到。”
“收手?我收什麼手?”
夏梧一臉詫異地望向闕耀城,似笑非笑地道:“阿城,你不會以為我今天是打著找小桐的幌子,將自己主動送上門來吧?你放心,我還不至於沒臉沒皮到這地步。當然了……如果說……你對我有念想,那麼我自然也是不會拒絕的。”
闕耀城盯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夏梧,目光沉著,卻不含一絲一毫的私人情緒。
他看著她的眼神,沒有溫度,像是隔著櫥窗看著模特般。
夏梧隻覺得心頭格外苦澀,她將目光轉到站在不遠處的管家,勉強歡笑道:“麻煩給我一杯炭燒咖啡。”
管家剛要照辦,闕耀城已經言語略冷道:“已經這麼晚了,如果你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阿城,你難道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趕我走嗎?”夏梧眼中泛起了一陣柔弱的淚光,她今日穿著一條簡單的灰色短裙,未施脂粉,素麵朝天,唯有唇上的一抹大紅色,張揚得像是傷口。此刻楚楚可憐的神態,格外惹人憐愛。
但是闕耀城依然無動於衷,那抹客套的笑意始終不及眼底,他言語驕矜疏離:“等桐桐將養一段時間,我會陪著她一起去看你。”
“一起來看我?嗬嗬……”夏梧望著闕耀城俊美的眉眼,笑得前俯後仰,透明的液體從她美麗而又空洞的眼眸中大顆滑落。
開車來這裏之前,她想了很多、很多。
五年前,她在宮殿門前,親眼目睹那個在她心中猶如神祗般高貴的男人,竟然抱著一個女人在玫瑰花樹下給她洗頭。而那個女人,是她的……妹妹。
當時,陽光很好,玫瑰花也開得很漂亮。她站在門口,都能夠嗅到花的芬芳。但是那一刻,夏梧卻隻感覺到了無窮無盡的悲涼與絕望。如果心也會哭泣,那麼在那一刻,一定是泣不成聲。
這個男人,麵對她的滿腔熱情,始終都是一副不溫不火的理智模樣。
她原本以為,他天性如此,所以還一心想著能夠改變他、溫暖他。
到最後卻發現,他不是不愛笑,不是不溫暖。
隻是,他的笑,不屑給她看;
他的溫暖,也從來都沒有打算暖過她。
從頭到尾,就都是她一個人的自作多情。
然而如此淺顯的道理,她看透了,卻依然放不下。
還記得當年,她幾乎是失去理智地衝上去,一把拉過闕耀城的手臂,抬手就是狠狠地一耳光甩了下去。
多麼不自量力。
在那一刻,她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她最愛的男人背叛了自己。
卻忘了,她有什麼資格這麼想。
那一耳光,尚在半空中,她的手腕就被闕耀城緊緊攥住了。
當時,闕耀城望著她的目光,與此刻並無二般。
一樣的冰冷,清醒,暗含嘲諷。
夏梧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她移開目光,近乎掩飾地端起吉安白茶,低頭喝茶的時候,眼淚砸在了茶水裏,蕩漾開一圈極為輕微的波紋。
再放下茶杯的時候,夏梧眼圈雖發紅,卻已經不再失態,她挺直背脊,目光直視著闕耀城,輕聲道:“阿城,坦白說,這麼多年,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你。但與此同時,我也越來越清楚我們之間的距離。也許就算世界毀滅了,我們也依然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
闕耀城沒有說話,目光平靜而又淡然地望著夏梧。
夏梧長長歎了一口氣,忽地抬手將灰色連衣短裙扯落肩頭。
她眼裏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雙手背到身後,動作迅速地動手去解bra搭扣。
闕耀城騰地站起身來,言語厲冉:“夏梧,請你自重!”
“哈哈……自重……”夏梧聽到這兩個字,隻覺得諷刺,像是尖刀直戳心窩,但是她臉上卻相應地浮起一抹嫵媚的笑意,曼聲道:“阿城你最清楚我是從什麼地方爬出來的人,像我這種一點朱唇萬人嚐的女人,哪裏還有什麼可自重的。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今天來這裏,絕對不是死乞白賴讓你要了我。”
“我來這裏,就是想來確定她是否當真平安無事。另外,我還想讓你看一樣東西。”
說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夏梧眼裏的光芒大盛,璀璨如同華美昂貴的鑽石。
而這當口,她已經成功解開bra搭扣,左手掩住胸的上半部,右手指著左胸下方一處紋身,對已經轉過身的闕耀城輕聲道:“阿城,你看看它,就看一眼,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