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麼囂張的皇子妃,遲幼欽還真是沒得半點印象。當初在玄都,也就見過太子妃許梓鳶,再加一個葉夢岑,四皇子曹則賢前不久才見,應該不會是他的皇子妃。
那就剩三皇子曹則烽了?
但是,看這皇子妃過分誇張華麗的豔色衣著,又和玄都皇家的禦服多有不同,特別是那白皙的脖頸下的一片風光,玄都的貴婦們,可沒誰會這麼大膽。
江風輕過,拂亂額前發,遲幼欽突然大腦回路,當即低笑出聲。
原來如此,曹子衿,還真是什麼都算得好好兒的呀!
遲幼欽這一無心的恍然大悟,在香荷看來,可不是什麼好笑,倒像是嘲笑,嘲諷,挑釁!
“你這婦人,這般無禮,可是不知我家皇子妃的身份!”
輕提桌上的茶壺,擇了白瓷杯,輕輕酌上一杯,透過那茶香嫋嫋,遲幼欽才不緊不慢道,“香荷姑娘,還請轉告你家皇子妃,瓜果皮兒是不能亂丟的。”
遲幼欽說的話音不大,卻足以讓這屋子中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那皇子妃聽得這話,垂首看向自己腳邊的一堆核兒,倏地冷哼一聲,而後將口中的核輕吐,側身盯向屋角那一席素衣:真是不知裝給誰看,什麼東西!竟這麼囂張!
身後的人的目光有多毒辣,遲幼欽看不到,自然也沒得多感覺,隻是,南疆皇子妃,出現在魏國船坊上,別人看不出來,可跟著曹子衿來的遲幼欽,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一股濃烈的陰謀的味道,合著桌上的茶香,襲鼻入肺。
。看他們的樣子,是比自己和曹子衿來得更早。那曹子衿在友來客棧三樓擺那一桌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未卜先知為了甩掉鳳厘?
如果之前不確定,那麼,在那囂張跋扈的南疆皇子妃起身,帶著一身華服,步履婀娜,神色輕蔑地走到遲幼欽對座坐下之時,遲幼欽就很肯定,曹子衿一定是預謀已久!一定是!
從黑鴉寨開始,就是有預謀的!
見自家主子走了過來,那香荷連忙接過身旁的婢女遞過來的果盤,擺在遲幼欽的桌子上,而後,站到自家主子身後,和另一綠衣女子,一人打扇,一人錘肩。
三個人,一個表情。
這是找麻煩來的啊!
“你知道本妃是誰麼?”
“南疆人。”
那某位皇子妃聽得遲幼欽半分不遲疑地回話,麵色略僵。
船頭屋內,兩個男人,相對而坐。
“楚王此番來洑溪,想必,是見過本皇子的皇兄了。”
“二皇子不也見了本王麼?”
南疆二皇子,蕭羥。
掩去半分尷尬,蕭羥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楚王要助蕭宏?”
“南疆內政,本王如何相助?”
聽得這話,蕭羥麵色微緩,隻要他不幫蕭宏就好,這魏國楚王爺,雖在魏國內部,鮮少有人知道他的能耐,可在身居高層的人,底下的信息網,誰不知道這楚王爺的一點兒道道,雖說隻是一個名義上的王爺,可是,他卻是惟一一個受封還能留在玄都的人,不僅如此,匈奴,涼夏,南疆,魏國之後的三大國,都有他的人。而他手下的友來客棧,一個神秘的客棧,讓人無從查起的客棧。
這樣的一個人,對蕭羥一經人來說,無疑是充滿了致命的誘惑。
“半月前,本皇子聽聞,楚王妃大葬皇陵,而貴國君上當日遇刺,本以為楚王爺會在玄都忙得抽不開身,如今在洑溪見著,倒真是讓本皇子驚詫不已。”
竟然神色不變!
對於曹子衿的定力,蕭羥真是自愧不如。這等皇帝遇刺的國家密事,他就一點不驚訝被旁國的人知道?
“二皇子自便。”
蕭羥,鼠目寸光,竟還能惑亂南疆內政,這南疆還當真是讓曹子衿汗顏。
“楚王去何處?”
起身,漠視,轉身,離開屋子,朝船尾而去。
對於曹子衿這麼桀驁的姿態,蕭羥胸氣,卻也無可奈何。一個人,十年之間,悄無聲息地建立起自己的勢力,還能得到皇帝的支持,縱觀橫察,幾國之中,僅此一人。誰有資本在他麵前狂傲?
歎笑一聲,隻歎自己沒有生在魏國皇室,否則,哪裏有曹子衿的容身之所?
隨後,斂去麵上的陰冷之氣,跟上曹子衿去往船尾。
“砰!”
茶杯落地,茶水帶著茶葉,散落一地,本是果紅地毯,因著茶水潤濕,浸黑了一大片。
對於這南疆二皇子妃暴斂天物之後還靠在椅子之上懦懦委屈的行徑,遲幼欽不準備做任何反應。反正自己隨便說句話,都會把她氣得跳腳,若是再開口,她是不是就要直接跳窗而下,讓眾人都知道是她欺負人。
真厲害,一個欺負三個。
“你……你這婦人,竟敢無視本妃!香荷,抓住她!”
“……”
曹子衿剛走到船尾,還未開門,就聽得內裏傳來這一聲尤其刺耳的嬌吼,看向守在門口的侍女。見那侍女垂首泯笑,心中微疑,曹子衿索性就停了欲推門而入的手,側身而聽。其後跟來的蕭羥見曹子衿不進去,也不好前進,隻是……他的皇子妃在裏頭,難道曹子衿不擔心那個女人受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