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好沉好沉,沒有半點夢的影子的覺,終於在遲幼欽的幾番掙紮後,漸漸褪去。
輕抬鳳眸,入眼的是青羅帳,再垂眸,身上是一床素被,素被之上,有一雙大掌,輕輕搭在身上。
輕晃的床體,臉側傳來的輕輕熱氣,引得遲幼欽一陣頭疼。愣是過了許久,遲幼欽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船上。
側目,看著身旁依舊熟睡的男人,或者說,是在裝睡的男人。
由著大腦指控,遲幼欽輕輕抬手,挪向曹子衿那分明的眉目,一點一點輕輕描摹,看著那張臉,好似在自己的勾勒下,才顯得那麼完美,遲幼欽不禁失笑,原來,這個動作,這麼舒人心,怪不得,情侶都愛這樣兒。
眉目點睛,那垂眸輕閉的鳳眸,應點而開,輕輕地,將那雙深沉的眸子,帶著那說不清的光束,投進遲幼欽的眸子。當真就是有著勾魂攝魄的能力那般,引人入勝。
“醒了?”
“嗯。”
“看清楚我了麼?”
“嗯。”
“這是真的麼?”
“……”微微一愣,挪開那相對的眸子,遲幼欽隻覺得,腦子裏,好像丟了些東西,有些東西,很模糊,“我們在哪兒?”
剛剛揪著心的曹子衿,聽得遲幼欽這一問,才送了口氣,“船上,去湖州。”
“喔。”
還在船上,那腦子裏閃現的畫麵,難道是夢?
“我是不是落水過?”
聽得遲幼欽突然這麼問,曹子衿不禁眸色微變,大掌探向遲幼欽的額頭,高燒不在,氣色也還好,“你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了?
這麼說,那就是真的了?可是,現代又是怎麼回事?
長呼一口氣,遲幼欽又蹭到曹子衿懷裏貼著,“我不知道。腦子裏的東西,好亂。好像做了一個夢,在夢裏,又做了一個夢,然後,在夢裏醒了過來。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在夢裏了。”
話一說完,遲幼欽也覺得,好像很難理解。可是,自己最清晰的記憶,就停留在船屋裏給曹子衿說故事的時候,之後的事,模糊不清。
對於遲幼欽說的無厘頭的話,輕撫著遲幼欽,曹子衿也拿不準,或許,是玉笙動了手腳,讓她模糊了那段不美好的記憶。也好,昨夜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可是嚇壞了人。
“一個夢而已。我餓了。”
“咕咕……”
一聲配合的餓叫,真是讓遲幼欽扶額歎息啊!
“我也餓了。”
起身,換衣,相攜離開屋子。
“遲哥!”
剛到一層客堂,就見鳳厘急急忙忙朝自己奔來,遲幼欽實在有點兒招架不住,這娃跟好久不見自己似的。
見遲幼欽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己,鳳厘也顧不得許多,白了一眼遲幼欽身旁的曹子衿,隻認認真真地看著遲幼欽,“遲哥,你好了,是麼?”
見曹子衿放開自己,徑直朝著屋內的那圓桌走去,遲幼欽心下一個琢磨,還是揪著鳳厘出了屋子,正巧撞見燕小六和那掌櫃進堂屋,應了一聲,便繼續帶著鳳厘走到船頭,左右瞧見沒有多餘的人,才和鳳厘叨叨。
“鳳厘,我是不是從這兒,掉下去過?”
聽得遲幼欽這麼一說,鳳厘麵色一愣,“遲哥……你不會失憶了吧?”
一個爆栗招呼鳳厘,“要是失憶了,我還知道你叫鳳厘啊!”
揉了揉腦門兒,瞄了一眼遲幼欽身後那堂屋中的曹子衿和圍在曹子衿身旁的燕小六和掌櫃,鳳厘才收回目光,跟遲幼欽說,“四天前的夜裏,你在這兒,被曹子衿給推了下去,然後,咱倆趁亂從船尾爬了起來。本來我準備帶你走的,可是被燕小六給撞見了,招來了曹子衿。不知道曹子衿對你做了什麼,你就昏迷不醒。然後,我們又折回伏幽穀,玉笙花了三天時間,才把你從昏迷狀態給帶出來。然後,你就跟丟了魂兒似地,我怎麼叫你你都不應,我去找玉笙,玉笙說這是正常的,睡一覺就好了。嘖嘖……怎麼你睡一覺就不記得這些事兒了?玉笙該不會,對你做了什麼吧?”
鳳厘的話,遲幼欽心裏也有了個掂量,那些迷迷糊糊的記憶,是真的發生過,那……自己在醫院醒來,到底是真的,還是夢呢?兩邊都那麼真實。
“遲哥,你怎麼了?”
“我在琢磨……要是我再跳一次水,會怎麼樣……”
“遲哥!你……你別想不開啊!”
“嘖!我就說說,你急什麼!放開!”
對於鳳厘這麼激動地扣著自己,遲幼欽真是覺得夠了,開個玩笑至於麼……
“你說的喔,隻是說說而已。”
“嘖……你個爺們兒,唧唧歪歪的煩不煩。我問你,咱們去湖州?”
“不是咱們,是曹子衿!遲哥,到了湖州,我帶你離開,去找孟循義。”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