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水山莊,又是一個在江湖之中久負盛名的大家大族。祁水山莊莊主,祁昌,三十年前,而立之年接手祁水山莊,在江湖四大家被滅之後,與西秦山莊一東一西,撐起大半江湖。興許,是因為祁昌比起韓震更沉穩德高望重,更低調行事,所以,祁水山莊就算在江湖中並不經常活動,可從祁水山莊走出去的人,都能被江湖中人所敬重。這與對西秦山莊的懼怕是不同的。
西秦山莊前陣子發出的西秦令,攪得江湖又是一陣風風火火,祁水山莊卻定定地落在湖州,不參與這一場說不清恩仇的江湖事中。
祁水山莊莊主祁昌,七十大壽,江湖眾人,應邀而至,那場麵,半點不輸當初在西秦山莊的架勢,隻是,這次來的人,遲幼欽看著沒來由地清新許多,或許是因為他們那麵上帶著的喜色,不如西秦山莊那般功利,又或許是因為天氣不錯,祁水山莊的地盤兒不錯,讓遲幼欽的心情很不錯。
沒有高大的牌樓鎮莊,沒有列隊歡迎,沒有繞山環水奇奇怪怪的路,隻是一座莊子,帶著點兒江南園林藝術的莊子,安安靜靜地坐落在湖州郊野,常江之側。
這就是祁水山莊啊,和名字一樣,聽得讓人平心靜氣。
總之,這祁水山莊,給遲幼欽的第一印象很好。
隨著曹子衿,帶著一方紅盒賀禮,到了祁水山莊莊前。在那陸陸續續進莊的江湖人之後,突然跑來兩個灰衣小廝,在遲幼欽二人麵前停下了步子。
“敢問,可是莊主小友?”
莊主小友?
這稱呼……
見曹子衿微頷首,那倆小廝接過曹子衿手中拎著的那一方紅盒,便引著遲幼欽二人,繞過眾人,進了祁水山莊,而後,穿過一段亭台樓廊,在八方窗之後,一顆碩大的香樟樹,繞立院中,仿若一個靜謐的老人,蹲坐當中,看得人舒心。繞過香樟大院兒,那倆小廝輕車熟路地將遲幼欽二人引到後院大廳。
遠遠兒地,看著這通向大廳裏小道盡頭,遲幼欽就隱約見著一些人正坐在大廳之中。
“莊主,客人來了。”
一聲提醒,廳堂之中眾人的目光,便齊齊看向亭外正緩緩提步前來的遲幼欽二人,在廳堂中的人打量曹子衿和自己的時候,遲幼欽也不動聲色地打量起這廳堂之中的眾人。
首先是那起身朝著二人走來的,身著暗紅喜袍的壯年男子,不……應該說是七十壽壽翁,祁水山莊莊主。一雙深邃明亮的眸子,雙耳側略顯斑白的鬢發,一身尊者的氣質,將那一身暗紅喜袍的俗氣褪得一分不剩。
這不同於徐韻的仙風道骨,是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明,讓人不由得便肅然起敬。也難怪江湖上的人對這祁水山莊心生敬意了,這種由心而散發的晚輩對長輩的敬意,自然不是韓震那樣真正壯年的人能夠獲得的。
自然,一個人的心胸,也是很重要的。
除了祁昌之外的人裏,遲幼欽隻眸光微掃,便看到了熟人,兩日前見的宮承玨和雪山派掌門,薛閬。還有……客子幫的幫主,陳驍。
對陳驍有印象,是因為遲幼欽一直覺得他雖然長得虎背熊腰,但是行事說話,是個真漢子。那一把紅柄赤冶刀,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人能使的。沒想到,遠在湖州的他也千裏迢迢前來祁水山莊,在左客座薛閬之下坐著,好不恣意。
“祁莊主,這是您老的哪位小友啊?咱沒見過,不引薦一二,這說不過去吧?”
祁昌與曹子衿寒暄兩句,聽得陳驍這話,便領著遲幼欽二人走到上首座前站定,麵向眾人,含笑道,“這位小友遠從玄都而來,是老者早年遊走之時所交好友。”
隻一句話,眾人便再沒了問下去的興致,連遲幼欽二人,都少看了兩眼,唯獨陳驍,目光落在遲幼欽身上之時,不由得多看兩眼。接收到陳驍那不善的目光,遲幼欽本能地朝曹子衿身後就是一縮。感覺到遲幼欽的小動作,曹子衿也不動聲色地收緊握著遲幼欽的大掌,帶著遲幼欽到右側客首座坐下。
今日能到這內堂的,都是祁昌重要的客人。眾人卻是沒想到,一向低調的祁水山莊竟然會請朝廷的人來。一時之間,氣氛便變得有些微妙。
而祁昌,坐在上首,雖然感覺到這奇怪的氣氛,卻是沒有要打破的意思,隻端了茶杯微泯,看著下首眾人,頷首帶笑。
遇上陳驍那毫不遮掩打量的目光,站在曹子衿身後的遲幼欽隻覺得,好冷,比今晨出門遇到的風還冷……
“莊主,西秦山莊的人到了。”
聽得那報人的小廝這話,再看陳驍那突然移開的目光,遲幼欽倏地便挺直了腰杆兒。
一如接待遲幼欽二人那般,祁昌起身,走向廳外正緩緩而來的韓宇六人。隻是,明顯能看出來兩邊待遇不同的是,這次客子幫幫主陳驍和雪山派掌門薛閬都一道起了身,隨祁昌之後,走到廳外迎接韓宇等人,倒是晾得遲幼欽二人獨獨在廳中顯得格格不入。
“祁莊主,因山莊家事,家父不能前來,還望您老見諒。後生韓宇攜家妹韓琳在此,祝您蟠桃新壽,日月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