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姬抿唇輕笑,拖過舒姬,將舒姬頭上的落花翠取下,將自己手中的釵子輕輕地插在那位置上,也不顧舒姬麵上的驚慌,退後兩步,好不欣賞地看著,“果然是好釵才能配好人啊!”
“姐姐折煞舒姬了!”
舒姬趕忙頷首說道,卻是沒再拒絕,唇角,也上翹二十度。想不到,自己隨便使的法子,竟也這般占便宜。
鳳姬受了舒姬的禮,之後卻是語氣突轉,眉目微怒,“不過,奴才不好,主子也容易糊塗!比如舒姬妹妹,就識人不清!”
在場眾人聞言皆是麵色一變,適才她不是還這般對舒姬萬般親昵麼?突然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鳳姬歎了一口氣,丟開舒姬的手,轉身又走到花娘身旁,扶著花娘坐下,說道,“媽媽,今兒這事兒,您還得聽鳳姬說一說。”
舒姬被鳳姬這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搞得神色變幻,愣在原地,不知所以。
待那花娘坐下,鳳姬站在身旁,撩著袖管,清婉如鶯地說道,“昨日,是我讓沐枝給了啞奴十文錢,去給洛姬妹妹買的如意糕。你們若是不信,大可懷疑我。”
“鳳姬姐姐為什麼要給洛姬買如意糕?”
“嗯……因為我看得起她。”
“……”
“還有啊,舒姬妹妹的釵子,沐枝今早可是在百合的盒子裏瞧見了。百合,你不如,去把你的盒子拿出來,讓大家看看?”
百合一聽這話,連忙抬眸看向神情自若的鳳姬,她什麼時候拿了?
“來人!去百合屋子搜!”
適才搜查洛姬屋子的兩龜奴得令又離開大廳,去往後院。
廳裏再一次屏息無言。
今日這事著實是……太複雜!
一刻鍾之後,那兩龜奴便拿了一隻木盒子回到大廳。開了盒子,在那幾多珠花之下,當真靜靜地躺著一支釵子,而那釵子,顯然就不是做丫鬟的人該有的。
花娘再次怒氣一起,“來人,把百合拖下去!”
那兩龜奴聞言,刻不容緩,走到舒姬身旁,將驚慌失措的百合架著就要往後院拖去……
“媽媽!姑娘,我沒有!”
“媽媽……姑娘救我!”
“姑娘!”
看著百合被那倆龜奴生拉硬拽拖走,舒姬眉頭緊蹙,咬緊唇角,緊拽衣角,終究卻是沒有為百合求情,眸光一轉,更是惡狠狠地盯著台上那昏迷不知人事的啞奴,醜人,害我失了百合!隻要你活著,一定不讓你好過!
恨意綿綿,被突然插到身前的鳳姬擋去眸光。回過神來,舒姬趕忙斂去眸中神色,垂首不言。
鳳姬見狀,唇角微勾,又執起舒姬拽緊衣角的手,輕輕掰開,揉著那掌心的紅印,清婉如鶯地說道,“不過是個媚主惑上,偷奸耍滑的下人,不要也罷。舒姬妹妹不必難過,沐枝倒是個好的,今日,姐姐就把她給你,如何?”
舒姬聞言眸色又變,抬眸看向笑靨如花的鳳姬,沐枝不是她的心腹麼?為什麼給她?
“姐姐當真舍得?”
“為了妹妹,有什麼舍不得?”
“姐姐把沐枝給了舒姬,那……姐姐怎麼辦?”
鳳姬聞言又是一莞爾,替舒姬理了理鬢發,說道,“姐姐覺得啞奴不錯,待啞奴身子好了,便讓她來伺候我。”
“什麼?”
“不會吧?”
“鳳姬姐姐不會沒睡好吧?”
一眾姹紫嫣紅的姑娘在後頭站著,聽見鳳姬的話皆是一陣唏噓……
那啞奴,連沐枝百分之一都比不上!鳳姬為什麼要把自己栽培許久的沐枝平白給了舒姬,反而自己要那醜陋不堪,又啞又瘸的啞奴?
果然跟這鳳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怎麼都無法理解鳳姬這般行徑。
還不待舒姬回話,花娘便站起了身,走到鳳姬麵前,一手扯過鳳姬,一手指著台上昏迷不堪的啞奴,一臉驚詫地吼道,“鳳姬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啞奴不過是個身殘貌醜的下賤胚子,怎麼能跟著你?再過兩月,你可就是要上玄都了,難道你要帶那麼個人去?”
鳳姬站穩身子,抽出自己被花娘絆著的衣袖,清婉如鶯地說道,“那時,自是由媽媽挑人陪著鳳姬。但是,現在……我覺得啞奴不錯,挺喜歡她的,媽媽就讓鳳姬任性一次,好不好?”
見鳳姬這般撒嬌,花娘也再怒不起來,沉默半晌,說道,“罷了罷了,你愛怎麼就怎麼吧,左右你是要走的人,媽媽我管不著你!”
見花娘鬆口,鳳姬莞爾輕笑,環抱著花娘,嬌柔道,“媽媽你最好了!“
這一派光景,若這兒不是念春坊,當真就會讓人錯覺,這是一處普通家宅,女兒對著母親撒嬌投笑。
推開抱著自己的鳳姬,花娘斂去麵上的笑意,轉身對著身後那一眾姑娘說道,“今日,老娘給你們提了醒,日後再出這種事,不隻是小丫鬟,連著你們,老娘也全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