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葉家大少,葉少臻夜闖星月閣新晉花主虞姬屋中卻被采花大盜輕薄一事第二日便在玄都傳得沸沸揚揚,接著,葉少臻被葉宗盛禁足一月的消息也徑走玄都。
剛開始玉媽媽雖很生氣,不知誰嚼舌根將這樣的消息傳了出去,可在這一個月裏,見著星月閣裏三層外三層絡繹不絕來客時,卻笑得合不攏嘴,完全沒想到,那樣自己極力封殺的事兒,竟然會給自己帶來這麼多銀子。
這些人,鍥而不舍地來,隻是為了一睹虞姬的風采,更有甚者,學著葉少臻和那不知明采花大盜那般,夜深人靜時爬到虞姬屋子之外。然而這些人,最後都被星月閣的守備亂棍打出。星月閣對虞姬這等超乎常人的保護模式,更是激起了眾人的窺視欲望。
也就在這一個月的欣喜忐忑中,眾人終於等到了星月閣的花主之夜。
現下,尚是酉時,星月閣一層便人滿為患,玉媽媽見人數過多,也多有魚目混珠之人,便聽從虞姬的,著人在星月閣外分成兩個門,一乃持有星月閣貴賓帖的貴賓門,一乃普通賓客門,這一道門,便是想進星月閣,得先交一千兩。交不來的,且就進不來星月閣,隻能在星月閣外聽著內裏絲竹管弦幹焦急。
一時之間,因著這法子,星月閣外便炸開了鍋,眾家子弟為了這心心念念一個月的角兒,紛紛回家拿錢偷銀。雖不說能買到那花主,且就是瞧上一瞧,日後與人閑聊,也有說的話不是?在貴公子的圈子,若是這些事兒不知,那定是遭人嫌棄的。
任由外頭熱鬧非凡,在舞台之後的裏屋中靜靜候著的虞姬,卻和阿辛忙著自己的活計,聽得幾句閑言碎語,偶爾輕笑。
“咱們星月閣今兒人真多。聽那些人說,都是來看虞姬姐姐的呢。”
“要是什麼時候,咱們也能像虞姬姐姐那樣兒就好了,這麼多男人爭著搶著看,那不是看上誰直接點名就是了?”
“哈哈……”
聽得帷幕前那幾個偷窺前堂風光的姑娘嘰嘰喳喳,在裏屋的虞姬險些沒閃了腰。失笑未盡,卻又依舊聽得那刺耳的冷嘲熱諷--
“有什麼了不起的?最後還不是一樣被人買去當小妾,又不是正主夫人,有什麼好得意的。”
說這話的,不用猜虞姬都知道是誰。
“玉袖姐姐,恐怕咱們是連去給人做小妾的機會都沒有。不過,你倒是有葉大少爺寵著,做不做妾都挺好的。”
“你……”
“哎……玉袖姐姐,剛才我瞧見了葉大少爺,和其他幾位,可都在二層,你說,今夜,葉大少爺會不會帶你回葉府啊?”
“……”
“哎,玉袖姐姐別走啊……”
“切,瞧她那樣兒,今晚誰看不出來是虞姬的主場?她打扮那麼妖,還想搶風頭?”
“就是,有人買了她算他幸運,要是沒人買,咱們且瞧著媽媽怎麼收拾她吧。”
“就是……”
身處勾欄地裏,認不清現實的人,隻會被排擠。虞姬的起步點比外頭的人都高,所以就算她不給旁人麵子,旁人也不能奈自己如何,可是玉袖不一樣。她一直和她們是一個階層的,平日裏也就比她們舞步強些,有個葉家少爺寵著,旁的,誰也不服她。這般趾高氣揚的模樣,生生惹人厭。
“姑娘,前台差不多了。”
換上了一席白衣的虞姬,跟著阿辛走到幕後,透過一絲縫隙,看著前台喧囂漸停,甩著水桶腰的玉媽媽,帶著那一抹紅得驚心動魄的唇一張一合,宣讀著星月閣的規矩--
“各位公子官人,今日來了我星月閣,無論是新人還是舊客,便都要守我星月閣的規矩:
一、不得強我星月閣人之意,若要春宵一刻,必然要千金一擲。
二、星月閣人不出閣,諸位若是與我星月閣的人兩情相許,隻要銀子足了,玉媽媽我自會放人,若是有人生了歪心思,可別怪我星月閣心狠手辣。
三、凡是進了星月閣的公子大爺,不問身份,隻論銀子。若是不巧惹了官府,星月閣可不是吃素的。”
聽得玉媽媽那擲地有聲的宣讀,虞姬隻不禁垂首失笑,和五年前,當真是一模一樣,一字不落。
幕後虞姬失神之間,台上的玉媽媽卻又繼續道,“此外,本次花主夜情況特殊,玉媽媽我且在這兒撂話,今夜花主拍賣,隻取現銀銀票,不取詩詞歌賦曲。若有人犯此條,別怪我星月閣不顧諸位客官的身份!”
虞姬破笑,這玉媽媽還當真是……實用主義。
玉媽媽退走,舞台空曠,大堂之中燭火驟停,在一番屏氣停息之後,舞台之上的燭光突亮三盞,在那燭光照耀之處,舞台台樓之上,那臨梯屋門齊齊打開,眨眼之間,屋內就翩翩飄出十來粉衣紗裙的妙齡女子。轉眸之間,隻見那十女子粉紗掩麵,纏著臂腕間的長絲帶,飄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