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日光,日漸薄熱。
正當午時, 一身輕紗的虞姬恰巧與太子府中的一眾舞姬在練舞社溝通好三日後便要表演的舞曲,太子妃許梓鳶便定時前來探班。
對於許梓鳶的到來,虞姬沒什麼意外的,權當是曹則燁為了彼此計劃的成功而增加的一層保護。
斜目看見在屋口等著的許梓鳶,虞姬說完了重點,便對自己身前圍著的這十個同時輕紗的女子道,“諸位姐妹辛苦了,便先歇息兩個時辰,待熱氣淡了些,再來這舞社。”
“謝虞姬姐姐。”
搭舞的十個舞姬,在曹則燁和許梓鳶的輪班探望,對某兩個不服氣的舞姬加以懲戒之後,對於虞姬,可當真是半點不敢輕視。
虞姬怎麼說,她們便怎麼做。
待到那十人陸陸續續離開舞社,許梓鳶才領著貼身丫鬟尺兒拿著食盒走到舞社之中,看著薄汗遍體的虞姬,溫言道,“你倒是對她們不苛責,可是對三日後的舞有十足的把握?”
朝著許梓鳶微微行了一禮,示意一旁守著的阿辛端來矮桌與尺兒一同布菜後,虞姬才因著許梓鳶到內室臨窗的軟塌坐下,“太子妃這是不信虞姬?”
臨窗而坐,看著虞姬起身開窗,感受著窗外小竹林吹來的颯颯清風,許梓鳶才微挑笑,“太子都相信你,本宮有什麼不信的?”
待那小竹林的清風吹散身上的熱氣,虞姬才繞到已放好了矮桌的軟塌前,與許梓鳶對座。掃眼矮桌之上那兩菜一湯,雖不華美,卻都是大補之食,當真是用心做的那般。
“日日勞太子妃前來,虞姬當真是受寵若驚啊!”
“本宮也照顧不了你多久。權當是報答你為本宮除去溫蘭。”
虞姬聞言,手中動作微頓,隨即一口菜一口白米飯咀嚼咽罷,看著那大碗之中熱氣騰騰的骨頭湯道,“太子妃當真是健忘了。虞姬當日所說,太子妃必須答應虞姬一個要求,虞姬才為太子妃出手的。”
聽得虞姬這話,許梓鳶麵色突變,“你想要什麼?”
一語出口,適才的親昵寬慰全然不見。對於許梓鳶這樣的變化,虞姬倒是不意外。好不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又怎麼肯輕易鬆手。
“太子妃別緊張。虞姬隻是想要一道免死令。”
“什麼意思?”
“日後太子殿下大事成就,還望太子妃護虞姬一條賤命。”
對於虞姬這突然的要求,許梓鳶是不解的。以現在的情況而言,她得到了曹則燁的重用,以曹則燁的性子,這麼能看的女人,絕對會收入囊中。可虞姬的話裏的意思,卻好像曹則燁在事成之後,鐵定會要了她的命。
如果有這種推斷,那定然是曹則燁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而那件事,嚴重到曹則燁完全容不下她。
“倘若太子殿下真要取你的命,本宮又如何勸得住?”
“太子妃若這麼說,虞姬還真是心裏沒底了。隻恐怕,此事說不好,虞姬在宮宴之上,容易忘記舞步,在眾國元首之間出岔子,那時候,虞姬死是小,太子殿下失去眾國支持,才是事大啊!”
“你在威脅本宮?”
“虞姬隻是在就事論事。”
“虞姬!”
玉掌拍桌,湯水四濺,虞姬眼見著那湯湯水水落在許梓鳶那華美的衣衫之上,一點一點變成受團,一團一團連成片,最後成為那朵豔麗的牡丹花上的一塊汙漬,奪去原本的光華。
“太子妃不必動怒,就算您不答應虞姬的請求,虞姬也不能怎麼樣。太子妃衣衫濕了,還是回去還一身吧,免得太子殿下見著了憂心。”
怒氣難忍,而比怒氣最難忍的是,把自己惹得怒火衝天的人,此刻卻淡淡然仿若什麼也未發生那般端坐對麵,一雙妖媚的眸子深垂,讓人看不清內裏的情緒。
閉目咬牙,終將那怒氣咽下三分,許梓鳶果斷起身,“倘若你當真壞了太子殿下大事,本宮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虞姬知道。”
看著許梓鳶離去的背影,虞姬輕笑,時間不等人,一切的計劃,都按照著既定的方向發展,縱然中間發生過一些小插曲,卻始終和虞姬的計劃相差無多。
“姑娘換身衣衫吧。”
看著阿辛從衣櫥之中拿出來的衣衫,虞姬才垂首看向自己身前那一片水漬,嫁夫從夫,也不知許梓鳶這麼死心塌地是好還是壞。曹則燁的心思,虞姬能猜中幾分,卻也不確定。
自從開始排舞,虞姬便和阿辛搬到了這太子府西麵的舞社之中,除了舞社,半步不能離開。虞姬不能離開,卻不代表別人進不來,比如一個月未出現的葉少臻,便在這麼一個月黑風高的夜裏,從諾大的太子府上空,飛到了虞姬所在的舞社。
沐浴回到內室的虞姬,見著盤腿坐在臨窗處取杯自酌的葉少臻,驚詫之餘也了然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