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心中涼了半截,還以為劉絮一心為她,現在看來不過是名登徒子。她暗自冷哼,轉身就走。豈料黑燈瞎火一個趔趄,從台階上摔了下來,劉絮急忙順著聲音找到她,扶了她一把,“你沒事吧。”
他的手搭在陶然的肩頭,臉就在離她前方幾厘米處,呼吸可聞,身體也曖昧地貼合在一起,陶然猛地將他推開。
劉絮搓著手,“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故意的吧你!”陶然聲音不高不低,充滿嘲諷的意味。
“怎麼會!”劉絮急忙想解釋。
陶然輕哼了一聲,扭頭欲走。
劉絮沒辦法,隻能捉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你知道訂這個錄音棚有多難嗎?我找了很久,把我一圈朋友全求遍了,到處托關係,欠下不少人情這才訂到的!還不就是為了讓你錄一支曲子。我知道你喜歡唱歌,一直夢想有自己的單曲。我就想要我喜歡的人能做成自己喜歡的事,僅此而已!”他劈裏啪啦說完這一通,才發現不小心說漏心底深處的那句話。黑暗中借助微弱的燈光他小心翼翼地觀察陶然的神情,生怕她會不高興。這還哪是從前拿得起放得下凡事瀟灑不羈的劉絮。
陶然不是沒有聽見那句話,但被她故意忽略了過去。人是不走了,心情似乎有如坐過山車一般起伏不定。
劉絮的臉離她很近,鼻尖幾乎要碰著她的,清淺的呼吸近在咫尺,陶然大腦一片空白,心跳快得就要躍出胸腔,這是種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突然,燈亮了。
兩人正對視著,各自臉上一片可疑的潮紅。
錄音師滿懷歉意地走進來,“對不起對不起,機器開得太多,超負荷了,我們繼續吧。”
陶然重新走回話筒前開始歌唱。
一開始因為緊張,所以有點拘束,聲音放不開,不過她到底也在酒店駐唱了好些年,很快地調整好狀態,漸漸地,她鬆弛下來,表現出專業水準,發揮了最高的水平,歌聲猶如天籟。
劉絮陶醉在美妙的歌聲中,在他看來,陶然的水平比那些港台歌星不知要好多少倍。
錄音師和陶然反複核對曲子,討論每一句歌詞要怎麼唱,以及賦予歌曲怎樣的靈魂,錄音師為陶然驚人的領悟力所折服。
劉絮原本是坐在沙發上欣賞歌曲的,但一夜未睡,加上現在精神完全放鬆下來,陶然的嗓音又給人一種別樣的安心,他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陶然錄完音走到劉絮身邊,見他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坐姿,看得出他是想要強打精神堅持到最後的,但枯燥的錄製確實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劉絮能夠為她做到這一步,她已經很感動了,不奢求更多。
劉絮像有心靈感應似的在陶然走來的瞬間自動醒來,他反應很快,“好聽極了!繼續!繼續!再來一遍!”
“……”陶然忍著笑,“已經結束了。”
劉絮擺了個大烏龍,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啊,是嗎?好神速啊!”
陶然悶笑了下,沒說出口的是“其實你已經睡了很久了”。
“感覺怎麼樣?”
“還好。”輕描淡寫的語氣。
“陶然人呢?”錄音師拔高了聲量喊人。
劉絮調轉視線,“這兒呢。”
錄音師遞過來兩張光碟。
“一張就夠了,謝謝。”陶然微笑點頭示意。
劉絮不由分說地搶過另一張,“這張是我的。”
陶然奇怪地瞥過一眼,“你要來幹什麼用?”
“當然有用。”劉絮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每天睡覺前拿來聽一聽,容易入睡呀。”他目光投在陶然臉上,專注而依戀。
陶然麵頰染上一抹桃紅色,趕緊轉移話題,“我們走吧。”
上車後,劉絮把CD插進車內音箱,柔和的旋律在車廂內回蕩。
“你還聽呢,我都唱一下午了,不膩麼?”陶然彎彎嘴角,覺得他有點傻得可愛。
劉絮笑得邪魅,“不會膩,一輩子都聽不膩。”
“一輩子這種話是不能輕易許諾的。”陶然淡淡開口,聲音清冷。
劉絮臉上笑容僵了僵,他腦筋一轉,“晚上有事嗎?想請你吃飯。”
陶然偏頭看了看他,他眼中一片坦然,她爽快地答應:“好。”
這是劉絮和陶然第一次約會,當然不能隨便找個地方湊合。
“你喜歡吃什麼?”他覺得還是應該先征求下女孩的意見。
“隨便。”陶然答得倒是痛快。
“呃,”劉絮忍住笑意,“沒有隨便這個地方也沒有隨便這種東西。”
“那你有特別推薦的地方嗎?”
“也沒有。”
“那你有特別想吃的麼?”
“也沒有。”
“那你有經常去的地方嗎?”
“也沒有。”
“你可以不要每句話都加個也字嗎?”
“也不是不可以。”
“……”
劉絮絞盡腦汁,腦中搜索這些年來他和女孩約會過的場所,終於選中一家以貴出名,但非常有情調的餐廳。
“饕餮”正是這家餐廳的名字。
陶然其實對吃並沒有什麼概念,在她心中再美味的東西都比不上顛顛小龍蝦。但身處如此優雅的環境,她也知道這地方的食物肯定價格不菲。
劉絮把菜單遞給她,“隨便點,別客氣。”
陶然推回去,“還是你點吧。”
劉絮猜測她可能不好意思,也不勉強,揀最好最貴的來了幾樣。
陶然眼角瞄到那離譜的價格,想要阻止,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說。
劉絮有點兒小興奮也有點兒忐忑,雖然他女朋友無數,想排隊成為他女友的也能從城隍廟排到人民廣場,無論是什麼樣的女子,隻要他劉絮勾勾小指頭馬上就能手到擒來,但麵對陶然,總有那麼點兒不自信,想表現得更好,反而更怕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