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後,佩怡就忙著做策劃,風火輪似的轉了起來,晚上加班到十點是經常的事兒。一個小組的人都在,楚青雖然幫不上什麼忙,還是很有團隊精神地留下來打打雜,買個宵夜啊,複印個資料。她那天剛從外麵買了餛飩回來,路過飲水間,聽到有人在交談,於是停了下來,刻意聽了聽,女人嘛,總是愛抓住一切可以八卦的機會。
“關佩怡這次的壓力可不小啊,提前下了獅子口,不知道怎麼收手呢。”
“我看也是,也不看看對手是誰,梁有齊啊,整個一商場野狼,誰能爭過他?再說了,好好的團隊吧,偏偏弄個方楚青進來,什麼都幹不了,拿著跟我們一樣的錢,到上海出差的好差還被她搶了,這不是渙散軍心嘛?”
楚青聽到梁有齊的名字,大吃一驚,後來又聽到說自己的壞話,心裏暗暗一沉。那人說的也沒錯,突然心情大變,感覺生活真的好煩。悄悄走開了,一晚上無精打采。
佩怡下了班問她怎麼了。
她懶懶地沒有回答。
“是不是在為我沒給你安排工作難過啊?你得慢慢來,很多東西,都是在打雜的時候學到得。如果一下子學太多,反而接受不了。”佩怡耐心地解釋。
“嗯。”
一連幾天懨懨的。
到了正式招標的時候,佩怡說還是帶楚青同去。楚青記得那天晚上聽到的話,就一直推脫,硬是推薦佩怡那個最得力的助手去。
佩怡沒有再堅持。
兩天後的深夜,佩怡回來,臉色異常地難堪。剛進家門,就不停地咒罵:“世上,怎麼有這種小人?”一身的酒味。
楚青扶她進來,忙問怎麼了。
“梁有齊,那個混蛋,他偷了我的創意,媽的,什麼東西。”
楚青想起那天聽到的話,心下突然明白:“算了,佩怡,我們不跟他一般見識。”
“那怎麼行?”佩怡大手一揮,手袋就砸到了門上,順帶著把門口鞋櫃上擺著的一隻花瓶打碎了。清脆的瓷器破碎聲在房間擴散開,像一把刀挑開了夜的寧靜。佩怡突然趴到了楚青懷裏,哇哇哭起來,含糊不清地說道,“我完了啊,楚青,我完了。劉瑞早就跟我說過,這次再不行,我就要走人了。”
劉瑞是佩怡的頂頭上司,倆人有點兒過節。佩怡剛來的時候,劉曾在公眾場合表示過喜歡她,但是被佩怡拒絕了。那會兒劉瑞還不是她的上司。從此後,劉瑞表麵上表現得很大度,並不計較,實際一直對佩怡懷恨在心。人活在世上,總會遇到心眼兒小的不可思議的人,常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半年前,劉瑞升職,主動要求做了佩怡的頂頭上司。佩怡也想過離開,隻是當時手裏還接著個大案子,而在公司混了這麼多年,為這麼點兒陳年往事辭職也不合算。於是,她仍然留下來,並盡量跟劉瑞保持適當的距離。哪知道劉瑞並不買賬,以為佩怡是看不起他。常常留下她叫她談話,談話的內容沒有一次是關於工作的,都是些做人啊什麼的事情,言語裏警告她不要耍花樣。其實佩怡真的沒什麼花樣,她就是想好好打一份工,快快樂樂,簡簡單單地生活。
這次的招標,其實她並不怎麼想做的。因為事先已經知道梁有齊肯定會參加。她不想跟他爭,真的是爭不過的。可是,劉瑞硬是把她駕到了這個項目上。她有點兒騎虎難下,索性搏一搏,她也提了個要求,就是把楚青招進來。劉瑞把體麵功夫做得很足,非常痛快地滿足了她的要求。完事後,還信誓旦旦地當著全組的麵說,等著喝慶功酒。
其實,這次失敗並不意外,本來做項目有成功有失手的。如果是光明正大輸給梁有齊,她覺得不丟臉,還有餘地跟劉瑞爭論一番,問題是她手下出了內鬼,更可氣的是劉瑞派人跟進整個招標,明明是提前設了局,等著她往裏鑽,到現在有苦說不出。
佩怡顛三倒四,不過總算說明白了。哭累了的佩怡一下子倒在沙發上,楚青走神的幾分鍾裏,關佩怡居然打起了呼嚕。
想起佩怡最愛美,明天還要上班,不能頂著浮腫的臉進公司吧。楚青拉她去洗澡,又幫她敷了個麵膜,給她喝了些水,這才打發她睡了。楚青自己則輾轉反側,事情間接跟自己有關,總得要做點兒什麼吧。她決定去見見梁有齊,心裏突然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