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他這麼侮辱她,楚青真想把他丟在地上,用力摔幾下他的腦袋,讓他看清楚方楚青這個人。純粹是幻想,她忍不住心疼,別過腦袋,眼裏全是淚。

他偎依著她坐了起來,眼睛沒有焦點地盯著眼前,薄薄的嘴唇倔強地緊閉著,多像個孩子。

周圍路過的人好奇地盯著他們,麵帶輕佻。楚青用力白他們,直到人全被她瞪跑。她想起口袋裏裝著巧克力,趕緊剝開塞進他的嘴巴。他緩緩地咀嚼著。過了好一會兒,說道:“扶我起來吧。”聲音輕飄飄的,完全沒有剛才的囂張。

楚青強忍著沒有指責他。

找到椅子,他示意再坐下休息一會兒。楚青知道他是不想讓他母親知道。她去醫生辦公室借了一杯子熱水,塞進他手裏,然後默默地坐著,一聲不吭,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吧嗒吧嗒地往下流。

他伸出一隻胳膊圈住她:“對不起,楚青。我不該朝你發火。”他的胸口十分暖熱,楚青能聽見時鍾一樣穩健的心跳,她小心翼翼不把重量加在他身上,可是眼淚濡濕了他的T恤。

“錢我會還你的。我不能讓你為我操心。”他繼續說道。

楚青一把推開他,真恨死他了。

她想不通,梁有齊怎麼這麼在乎是誰的錢呢?他們是男女朋友,彼此幫助不是應該的嗎?難道她方楚青在他眼裏真的那麼不經事?

九月份後,突然越來越多的爭吵。先是她放棄考研,工作了幾個月,覺得社會才是最好的研究院,她寧願把這幾年拿來換些工作經驗。

梁有齊居然跑到她工作的地方為她辭職。她父母都沒這麼強迫過她。

楚青氣得三天吃不下飯。為了反抗,她又去找了份工作。都說工作不好找,但是一個重點大學的本科生,找一份月薪千兒八百的工作還是一大把一大把的。

矛盾都是一點點積累的。她看他越來越不順眼,霸道,自以為是,不尊重她的想法,擅自做主,不講道理,邏輯不同常人,死要麵子,莫名其妙的敏感;他也覺得她不夠上進,目光短淺,不為將來著想,不體諒他的苦心,不配合他。倆人相處幾年,從來沒有那麼多的負麵情緒爆發。一件很小的事兒都能吵半天,一吵就會討論做人,討論將來,討論各自性格的缺點,最後還上升到愛不愛的高度,都是氣話,可是傷人指數夠高。他們吵得不亦樂乎。

吵完就冷戰。誰也不願最先開口。一個星期不說話也是有的。需要跟對方說話,張口閉口都是喂。

這樣過了兩個月,楚青明顯疲倦了,她討厭斤斤計較的自己,更討厭凡事較真的梁有齊。看得出來,梁有齊也累了。

他們達成協議,約了時間,好好談談。

楚青想好了,她要檢討自己,最近她的態度很差,在檢討自己的同時一定要表現出誠意來,她要跟梁有齊重修於好。事情沒有那麼大,幹嘛非要人為渲染成那麼大呢?她的確有錯。

她永遠記得當時梁有齊說話的口氣,姿勢,語言,表情。她恨得牙疼。

梁有齊擰著眉毛,十分地嚴肅,眼睛躲閃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楚青,我們分手吧。”

分手,這倆字,在他們倆的吵罵中,並不少見。吵急眼了,誰都可以甩一句分手,說完了之後解解氣,然而第二天第三天甚至很多年後,還沒有分手。可是,他這麼平心靜氣地,這麼若無其事地說分手吧,楚青的心不禁顫了顫,她的愛,她的自尊,正在經曆前所未有的地震。

麵對這樣的刺激,她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連張口都不能。隻聽見他繼續說道:“我忘記告訴你了,公司下個月派我去深圳的分公司了。我可能一年半載的都回不來。”

更為絕望的一次重擊。

楚青突然害怕起來。他居然這麼絕情,一聲不響地做出了甩掉她的準備。她剛從大學畢了業,以為幸福生活剛剛開始,可是現在卻要夭折了。她上了這幾年大學,唯一的收獲不就是梁有齊這個準丈夫嗎?他要走了,楚青即將一無所有。她害怕這種感覺。

難道這一切隻是因為她不願意考研嗎?

她幾乎是哭著對梁有齊說的:“不要離開我,梁有齊。你是不是想逼我考研啊,你別再嚇唬我了,我這就去上自習看書去。”她手忙腳亂地收拾書包,指頭一直在抖。

梁有齊冷冷地打斷她:“楚青,你誤會了。我不是想逼你,我想清楚了。我們倆不合適,思維模式,生活習慣都差距太大,我本來以為時間長了我們倆自然能好起來的。但是我等不及了,楚青,人就年輕這幾年,如果這幾年我沒有發展起來,將來注定一輩子無成。楚青,我需要的是個能夠跟我一起奮鬥的人,你覺得你是嗎?如果事事靠我強迫,你也不會幸福的。”他說得十分冷靜,不帶一絲感情色彩。楚青再也看不透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