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愛的回歸(2 / 2)

夜色越來越濃,一路上不停變換的光圈模糊了時間,穗穗瞧了瞧手表,驚覺已到了香港回歸的前一天了,突然想起了去大連的路上,陳憶問過她想不想親眼見證香港回歸的曆史性時刻的說話,怪不得黃經理急急地打電話要她回來,原來陳憶真要把如此重要的一刻送給她,實在太意外太珍貴了!

兩人在臨近羅湖口岸的一家酒店住了下來,陳憶打發張義忠駕車離去。看著張義忠灰溜溜地垂首聽命的樣子,穗穗心裏直樂,甚至巴望他會為親眼見證失去昔日女友而難過。穗穗一個人住一間,她以為陳憶會來找她,撇開第一次見麵的那一回眸,自己不過是曾經在眾人麵前幾乎完全暴露過身體的一個內衣模特而已,陳憶迷戀她也許不過是未曾得到過她的身體而已,她害怕自己會拒絕不了陳憶的誘惑,但張義忠曾經的那句“關起門來一家親”卻委實令她受不了。我怎麼能夠忍受繼續麵對張義忠這個魔鬼?而且要每天提防他突然翻臉不認人,翻開舊賬清算的威脅?然而要是陳憶要她以身相許,她能找到拒絕的理由嗎?可是整晚陳憶都沒有過來,她豎起耳朵聽了又聽,房間門口甚至過道,靜悄悄的,甚至連一聲咳嗽聲也沒有,這裏隔音設備太過良好了,她有點意外甚至有點失望地沉沉睡去,夢裏陳憶那張陷入甜睡的臉恍惚就在眼前,這夢實在太美了。

第二天一早,房門被敲響的時候,穗穗的心情立馬又緊張了起來,一定是他昨晚太累,所以今天才會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過來找她了。可是房門打開,她呆住了,居然是楊潔和黃經理。

“你們――”

“我們來查房的。”兩人嘿嘿一笑。

原來陳憶把他平時認為得力的幾個員工都請來香港一遊了,好在這幾個人裏沒有張義忠的份兒,穗穗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也為自己昨夜的自作多情而啞然失笑了。

乘坐大巴過了羅湖進入香港,因為距離的突然消失,香港這個對於祖祖輩輩有太多隱秘的城市頃刻就要大白於眼前了,穗穗心中驀然升起一種神聖之感。正是盛夏的季節,香港的紫荊花遍地盛開,一朵挨著一朵,一樹挨著一樹,花朵的紫紅新鮮而強烈,與滿街店鋪自發掛起的鮮紅的國旗相映成趣,在這濃烈的氛圍中,讓人感覺仿佛生命中的一個時代已拉開了帷幕。

同行的還有陳憶在生意場上的朋友,其中一個眼袋特大年近半百人稱“威叔”的男人,似乎地位尊崇,而且對穗穗頗感興趣,沿途總是有意無意地回身跟穗穗說話,穗穗不喜歡這種應酬,可是陳憶對那人非常恭敬,穗穗為此不得不對威叔時不時展露出她泛著淺淺酒窩的笑容。

這個特別的日子,天空飄起了蒙蒙細雨,一行人來到了港島半山上的港督府外麵,遠眺了這座古典風格的白色建築,下午四點三十分,隻見掩映在綠樹叢中的港督府上空那麵飄揚超過一個世紀的英國統治者旗幟,最後一次緩緩降下。

“永遠都不會再有另一麵港督旗幟從這裏升起了。”穗穗發出歡快的笑聲,威叔回過頭來看了看她,然後低頭咬著身邊陳憶的耳朵說了幾句什麼。

觀禮的人潮追著神色暗淡的末任港督彭定康那輛帶有英國皇家標記的黑色“勞斯萊斯”,來到了距離駐港英軍總部不遠的添馬艦東麵,在這裏即將舉行象征英國管製結束的告別儀式。在這裏,由在虎門爆發的鴉片戰爭引發的150多年的英國管製即將隨著“日落儀式”的結束而結束。到了午夜,6月30日的最後一分鍾,米字旗將在香港最後一次降下,宣告英國對香港長達一個半世紀的殖民統治終結。而在7月1日來臨的第一分鍾,五星紅旗將會伴著《義勇軍進行曲》冉冉升起,中國從此恢複對香港行使主權。

這將是多麼激動人心的時刻,尤其是令穗穗魂牽夢繞的陳憶就在身邊,這意義多麼非同凡響啊!可是,她不能親眼見證這一刻了。剛剛接到的繼母婉玲阿姨打來的電話打亂了穗穗的計劃。電話裏,婉玲焦急萬分地央求穗穗趕快趕到香港瑪麗醫院,那裏正有一個生命垂危的老人在等待著她,這個老人名叫陳大發。

穗穗知道陳大發,這個跟婉玲阿姨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人,就像一個命定的符號,見證著王婉玲曲折離奇的過去。

“記住,你的名字叫小魚兒,這是發叔最後的心願,他隻希望能夠最後見一見他曾經養育過兩年的小魚兒,我和你爸也會盡快趕過去,你先代我盡盡孝道吧,阿姨求你了!”婉玲的話一路上都在穗穗耳邊回響,使她驚奇、激動,卻也無可奈何。陳憶在她突然告別的那一刻,滿眼的疑問與憂慮讓她感動,他似乎欲言又止,他親自幫她截停了的士,還打發黃經理陪她就走開了,可是她不希望黃經理知道關於自己家人的這一堆難以說得清道得明的麻煩事,她不得不謝絕了黃經理的陪伴。

這注定是一次孤獨之旅,從接到婉玲委托那一刻,麥穗穗就不再是麥穗穗了,她是小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