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生產營銷一個又一個“火女”服裝係列,欠陳憶的債務與日俱減,“頂多三年,咱們就可以還清一切債務了。”穗穗欣喜地對六根說道。
這一年,麥穗穗已經年過三十了,對於女人,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年齡,要當媽媽的話,進了婚房就得邁進產房了,可是對於穗穗,這更像一道坎,她忘不了從前,過不了自己那道門檻。她的身體仍然止不住地發脹,麵對前來討教的年輕模特們,扭著不再纖細的腰肢踏貓步穗穗隻感到別扭。
“發胖有什麼要緊的,我來陪你減肥吧!”六根說到做到,每天清早六點半,他都會準時跑來敲響穗穗的大門。
自從發叔去世後,穗穗遣散了所有工人,這棟小小的別墅裏麵的花園由於乏人管理,慢慢地顯得有點蕭條了。農民出身的六根經常會過來幫穗穗打理花草,他把原先那些蘭花、玫瑰、月季等花草全部挪到了邊兒角落,騰出了一大片土壤來種下番薯、菠蘿和木瓜,還栽下了一棵荔枝樹,穗穗有時會看著麵前這個大汗淋漓的男人發呆,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嗎?每天種下希望等待收獲一個未來,自己的未來就是他嗎?
雖然六根很能幹,事事都搶在穗穗前麵,兩人也幾乎到了心照不宣的程度了,然而卻從沒有誰主動提及婚姻兩字。偶爾六根會留下來吃飯,麵對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熟悉得猶如左手跟右手的男人,穗穗總有種怪怪的感覺,笑言兩人就像古代帝王宮廷裏“對食”的太監和宮女。聽到這話,六根臉一黑,不說話了。
六根喜歡吃鹹魚,穗穗總是留神為他專門蒸上一尾,卻又一邊不忘勸他少吃一點:“多吃會致癌的。”有一次她又忍不住掃他的興。
“你知道嗎?我的廚房必定常備兩樣東西,一個是‘腐乳’,一個就是‘鹹魚’。”六根說。
穗穗笑笑說:“記得小時候,小小一塊鹹魚的確令一碗白飯‘蓬篳生輝’,大概在每個老廣的心中,都有一個屬於鹹魚的情意結,即使到了現在這個‘不愁吃,隻愁吃什麼’的年代,嚐盡美食的老廣,還是會懷念起那小塊鹹魚,這能理解的,何況咱們生在海邊。”
“天氣轉涼了,不知小薔他們那幫漁民過得怎樣了?”穗穗話鋒一轉道。
六根說:“那明天咱們去收貨順便看看嘛。”兩人說去就去,第二天一早就來到了漁港,隻見不少人家房前舍後已掛出一排排竹竿晾曬的鹹魚。
小薔又長高了不少,身材越發高挑了。
“越來越像‘北妹’啦。”六根笑她。
“能像穗穗姐一半漂亮就夠了。”小薔紅著臉應道。
穗穗笑了笑:“有人說北方比南方要冷,所以北方人比南方人要高大,我們南方女孩子普遍占著嬌小玲瓏的身形缺點,在上天橋走貓步方麵注定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頓頓不飽,餓了才吃,吃得要少,這就是當模特兒的代價,還有就是一定要堅持運動,尤其是早晚的瑜伽一定要堅持住!”兩人邊走邊說,還彼此就地比劃了幾個瑜伽的姿勢研究了一番,穗穗還順便了解了一下小薔學習設計方麵遇到的困難,鼓勵她參加今年的“虎門杯”服裝設計比賽,不覺就到了老胡兒子做工的那個鹹魚加工廠。
老胡兒子是個老實敦厚的中年人,隻見他三兩下就把鮮魚去膛剖肚洗淨,傾入水泥池裏,分層鋪上粗鹽,麵上放上木板和竹排,然後壓石,他邊做邊講解道:“以前漁民出海捕魚,幾天甚至十幾天才回來一趟,船上沒有冷庫,隻能把捕得的活海魚倒入船艙,分層加粗鹽醃製。這樣,醃製的鹹魚就能保持原汁原味。到了現在,不少地方醃製鹹魚已經進入工業化生產,一條本應要一個月才能麵市的鹹魚,現在醃製加風幹隻需十來天就能待售了,但這樣的‘拔苗助長’絕對影響了品質,鹹魚曬得太幹將會太硬,並失去原味;若曬得不夠幹則不夠香味,唯有適度的曬幹,其香味才會特別濃鬱芳香。”
“所以有經驗的‘鹹魚工’才會越來越值錢,就像你。”六根邊聽邊頷首。
此行穗穗還了解到,老胡兩夫婦和女兒、媳婦現時主要是留家組織村民幫“海上花”、“大發服裝”兩個企業加工成衣,兒子就通過到鹹魚加工廠打工學習了不少技術,一家人正籌劃著建一座大一點的院落。看見小薔和老胡一家各自過得有聲有息,穗穗、六根不禁喜上眉梢,穗穗喃喃說道:“要是發叔在天有靈,知悉這些喜訊會有多麼高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