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常讓離了吳府,對柳緒說:"我看郝兄倒十分義氣,我等正談得高興,卻被厭物吵了去。明日我家設個香案,同郝兄結金蘭,不知兄意下何如?"柳緒道:"弟也是此意,須悄悄的把郝兄請來,瞞了那厭物。"計議已定,叫家人如此如此請他,各回家了。
再說史通與劉棟,吃了幾杯酒,真正有情,卻被常柳二人告辭。劉棟道:"大爺可知常柳二人意思?"史通道:"不知。"劉棟道:"大爺說話,常柳二人愁眉不展,兩人丟了眼色,出門時又同家人說話。"史通道:"他人為何厭起我來?"劉棟說;"門下思想,常柳明日必請郝兄飲酒,大爺與門下再去同他鬧一場。"史通說道:"說得有禮,明日定去。"再說郝生見常柳有請,便來後堂稟吳公,說:"常柳二兄相請,愚甥明日要到他家飲酒,不知母舅意下如何?"吳公說:"若是常柳二人請,你可去,下次不必告我。但史通那畜生,不可同他往來。"郝生道:"遵命。"吳公設宴後堂,與夫人郝生同飲,談些家務。
又說道:"老生,隻養得一女,為你表妹擇一佳偶,費了許多心思。止有常柳二生中我之意,柳緒已有嶽家,常讓尚未聘定,我欲將你表妹許配於他,無人作伐,幸得你來,可以從中說合。"郝生道:"常兄果有才學,明日愚甥與柳緒從中說合。"郝生辭了吳公、夫人,回書房安歇。次日天明,常柳二人悄悄著人來請郝生,便取了幾件新衣服,帶了家丁,往常府而來。到了常府,家丁報道,柳緒先到,二人出來迎接到了大廳,見禮已畢,常柳二人說:"昨承兄與老伯雅愛。"郝生道:"不恭,何勞稱謝。"常讓道:"史通那厭物所以得罪。"柳緒道:"小弟鬥膽,欲與我兄結金蘭,不知尊意如何?"郝鸞道:"弟乃山野匹夫,既蒙雅愛,敢不從命?"常柳二生見郝兄允了,心中大喜,叫家人擺上香案,敘了年庚,郝生長,常讓二,柳緒三,誓同生死,拜畢起來,郝生又到後堂見常夫人,常讓道:"今日本請郝兄飲酒大廳才是,恐厭物要來,不若請郝兄到紫霞軒敘談。"郝生與常柳二生走進軒來,一看是個小小花園,栽有奇花異果。
當下三人坐定,家人擺上酒肴,飲了一會,郝鸞道:"今日幸會二位賢弟,實乃天幸,我意欲煩柳賢弟代舍表妹作伐,與常賢弟聯姻,不知尊意如何?"柳緒道:"極妙。"常讓道:"不敢高攀。"柳緒道:"仁兄不必推辭,明日小弟同郝兄麵會年伯,一言為定。"三人正在說話,門公進來稟道:"史相公同劉相公來了。"常讓道:"你怎回他?"門公道:"史相公問老奴,你相公可在家,老奴回他在家。史相公又問,郝相公柳相公在那裏,老奴回他在此。"常讓大怒:"老奴才,該回他不在家才是。"話言未了,隻見史通同劉棟外麵走進,大叫道:"小弟有甚不是?三位兄就不攜帶?"常讓道:"非是小弟不來相請,隻因郝兄偶然光降,小弟不過平常小飲,並無請客之禮,故未奉請得罪。"史通道:"如此說來,小弟闖席了。"又向郝生道;"另日舍下還要恭候。"說罷坐下,家人添了杯筷,史通也不等請,就吃個不歇,那郝鸞、柳緒心中十分厭他。史通一連飲了十多杯,方才說道:"郝兄從河南來,尚未遊個西湖,明日小弟做東,將杭州有名妓女,帶入舟中遊玩,有何不可?"郝鸞道:"我乃出外之人,不喜名妓,喜的英雄。"史兄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恐見了妖嬈,就不是這樣說了。"郝生將臉一變,常讓見郝兄不言,止住了吏通的口,柳緒便說道:"史兄莫怪小弟多言,今日蒙常兄雅愛,你我都是書香一脈,當講文事。況郝兄是個忠直人,何必說些忘八事。"史通大怒;"誰是忘八,我同你世交,因何罵我?同你上明倫堂說理。"常讓道;"恐弄出事來,"說道:"柳兄說忘八,你未聽清,聖人雲,一日宿娼,便忘了孝弟、忠信、禮義、廉恥為忘八,不要錯怪人。"劉棟道:"大爺休怪柳相公。"史通道;"真我唐突得罪,柳兄罰我三杯。"郝生道;"恐舅父在望,另日再會罷。"柳常道:"請再飲幾杯,怎好匆匆而行。"史通道:"想是厭我。"郝生道:"豈有此理。"當時五人出了大門,一哄而散。且說劉棟回到自己書房,說道:"今日他三人實在厭我,大爺何必與他們來往。"史通依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