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抬眼看了看天,雨勢依舊很大,絲毫沒有停下的趨勢,”那就加排人手過去,南王妃已經受了傷,影王斷然在不能出了什麼事情,在這裏守著也不是什麼辦法,朕先帶人回宮,禦林軍全部去尋找影王,不過瀾兒,你要留在這裏,南王妃受傷,恐怕不宜顛簸。”

雲瀾微微側過頭,沒有回答,纖長的睫毛上被水霧所染,渲染出一層朦朧迷幻。

之後皇帝又說了一些讓太醫好好照顧南王妃的話,隨後才帶著隨從離開。

容瑾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渾身濕透的衣裳,歎了歎氣,”既然現在她已經沒有大礙,本世子便先回去了。”

他走了兩步,又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眼淚透露著濃濃的悲哀,淡淡道,”我替他給你說句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但她現在傷成這樣,我希望有些事情還是要先放放。”

雲瀾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看了容瑾一眼,惜字如金,轉身就進了帳篷。

容瑾看著他消失在眼前,苦笑了笑,又甩甩發梢上的水珠,朝自己臨時的帳篷跑去。

太醫和侍女正忙活著包紮和清洗,足足有三盆清水被染的血紅,他看著來來回回不住跑出去打水的丫鬟,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

最終,雲瀾思索了片刻,拿起書案後麵的書本閱讀,想要轉移自己的心思,可是過了許久,心裏依舊亂糟糟的,不得平靜,書裏的內容自然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太醫們鬆口氣,紛紛離開床側,然後一邊命令宮女們收拾殘局,一邊細心的吩咐注意事項,然後對雲瀾行禮,說明了蘇長樂的情況後,等待吩咐。

雲瀾揮揮手,臉色十分不好示意他們可以下去了。

太醫還沒來得及轉身,雲瀾又說了聲:”等等……何太醫,如果皇上問起來怎麼傷的,就說是被……被野獸傷了,記住了嗎。”

他的聲音和表情一樣,沒有多大的起伏,但還是嚇住了太醫,隻因南王麵善如同桃花,但卻心狠手辣的名聲已然傳播了天下,沒有人願意給他扯上什麼關係,就是何太醫來的時候也是戰戰兢兢,生怕一個不慎腦袋不保。

眼下聽聞他這麼吩咐,忙的連連保證,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讓他心中惶惶不安的地方。

等太醫和丫鬟侍女都退下之後,雲瀾才從書案上走了出來,他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蒼白如紙的人,心中的鬱結愈發的嚴重起來。

他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嗎?

那些過去,還有……那個人……他真能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嗎?

原本他以為這些已然成為了過去,但看著她氣息不穩的呼吸,他眼裏流露出的盡是痛苦,那個人曾經占據了她心裏的一切。

雲瀾命令自己不能再往下想去了,隻是他一直以為他們兩個人是一樣的,他以為不管過了多久,她還是那個坐在玉蘭樹下,指揮他爬樹的女孩子,隻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曾經一直在玉蘭樹下等著他的女孩子呢?

他還是介意,介意那段不屬於自己的過去。

介意她心靈上的缺失。

介意她為了那個人受傷。

他介意的太多了,但都過去了,他不止一次的對自己說。

仔細的給她拉好了背角,他站起身子向著帳篷外走去。

外麵依舊傾盆大雨,若不是這是皇宮內的帳篷設施,恐怕早就被這傾盆大雨給淋塌了吧。

伸手拿起一把折傘,雲瀾撐著傘走在雨幕中,一座紅頂的亭子坐落在營地的不遠處,他撐著傘走過去,被風吹的有些冷寒,破敗的亭子失修多年,殘破的石桌誠然破了幾角。

藍色的裙角被風吹起,瞬間被雨水打濕,看著迷迷蒙蒙的雨簾,雲瀾的頭疼萬分,他不知道該怎麼去給自己的心解釋,解釋讓自己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