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蛇聽到兩人的對話,獰笑道:“不管你們這次還想搞什麼鬼名堂,我都不會再相信了。我就不信在能吞食天地的黑洞麵前,你們還能幹什麼!”
張尋突然對夙夜說道:“夙夜,你相信我嗎?”
夙夜不知他為何突出此言,不解地問道:“當然!夙夜從不曾懷疑過公子。”
張尋斬釘截鐵道:“好!那你願意和我搏一次嗎?以我的虛空斬,正麵迎擊這家夥的黑洞!”
夙夜伸出手,握緊了張尋的左手,眼波中含著溫柔之意:“好!”
張尋點點頭,驀然回身,右臂的乾坤鬼劍橫著揮出,在空中斬開一道透明的光波。
“乾坤鬼劍!虛空斬!”
“劈開這麼一點空間有什麼用!沒用的!沒用的!”
化蛇爆發出一陣狂吼,身體隨著巨大的黑洞向空間中被斬開的光波用力碾去。
少年咬牙將湛盧劍向上一頂,抵抗住黑洞自頭頂帶來的強壓。
細密的汗珠從張尋的額角滲出,牙齒將嘴唇咬出了血,但是黑洞施加的巨力將他的身體逼得不斷下壓,膝蓋也隨著不斷湧入的力量彎曲下來。
“受死吧!你已經無路可逃了!”化蛇拚將所有的力量都投入黑洞中。從巨大的球狀黑洞裏散發出的數股壓力凝做一股,向張尋猛地衝去。
麵對生死關頭,張尋心中暗念:“香奴,大哥,請借你們力量給我!”
他大喝一聲,手中湛盧劍再次猛力揮出。劍氣上的紅芒熠熠閃光,將整個天空都映得通紅。
劍氣如滔滔不絕的江河之水,洶湧地衝擊著天空中蕩漾的光波。
光波竟在紅光的衝擊下漸漸張大,向無盡的天空中延伸開來,竟將黑洞反噬進去。
“怎麼……怎麼回事!怎麼可能!”化蛇慘叫一聲,身體被不斷擴大的光波吞入其中。他想抓住點什麼,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了一陣,但這虛空之中又豈能有讓他可以攀附的地方。
少年乘勝追擊,右手拚力揮去,紅光更盛,完全將化蛇的黑洞吞入其中。
“我……我怎麼可能會輸!不可能!我絕不可能輸!”化蛇發出最後聲嘶力竭的呼吼,但這也無力挽回失敗的命運。被湛盧劍斬開的光波將他的身體完全吞沒,而後慢慢合攏,在另一個空間裏不斷遠去的化蛇發出淒厲的哀鳴。
“這人真是可悲。盲目相信自己的力量,到最後輸了,竟然還不願意接受眼前的事實。”夙夜慢慢走過來,看著已經杳無一物的穹蒼說道。
鬼手緩緩化作原形,輕靠在少年的身邊,手中握著的湛盧劍發出嗡嗡的鳴叫。
“我想這其中也有嶽元帥、大哥、香奴的力量。”張尋望著手中的寶劍,輕輕說道。
夙夜領會他的話中所指,不禁輕輕從背後輕輕環住張尋,將頭靠在他的肩背上,希望這樣能給他帶來一些溫暖與安慰。
天柱山的淩冰窟裏,沁人的寒氣正侵蝕著張尋和夙夜的皮膚。
張尋身為人類,在這其中倒還並沒有什麼異樣,但夙夜卻臉色蒼白,渾身顫抖,顯然是這洞窟中的寒氣對妖體質有著極大的抑製和侵害。
“夙夜,要不要緊?不如你先到洞外去休息一下吧。”少年忙對她說道。
“不礙事的,我沒關係。”少女蒼白的麵龐擠出一絲微笑,絲毫沒有放鬆跟隨的腳步。
張尋關切地看了她一眼,將身體向她的方向靠近了一點,手輕輕地從身下抬起夙夜的胳膊,動作雖然輕柔,但是女孩卻可以明顯感覺到他手掌傳來的溫度。
此時卻不是繾綣柔情的時候,如果還不盡快找到被囚禁的天宮尊主,夙夜這樣的妖精之體恐怕撐不了太久。
冰窟其實並不大,四麵是森冷的冰壁,僅餘一個小小的出口,正中豎著一跟粗大的結晶冰柱,從下往上看去,冰柱直破天穹,根本看不到頭。
大概在距離地麵十米多高的地方,幾十根指頭粗的繩索將一個黑色的人影牢牢縛在冰柱上。
“那一定就是師傅所說的天宮尊主。夙夜你稍等片刻,我馬上去將他救下來。”
少年將已經身心虛弱的夙夜輕輕放在一旁靠牆坐下,轉身抽出湛盧劍,腳踩著冰柱向上方徑直跑去。
刷刷兩聲,劍光閃過,少年腳在冰柱上一點,身體向後淩空翻飛,直線落下,雙腳穩穩踩在地麵。
與此同時,圍繞在長發男子身上的繩索被斬成千百段。失去了束縛的男子一躍而下,落在地上。可能是因為被困住的時間太長了,他膝蓋一軟,身子半蹲下來。
“前輩,你沒事吧!”少年上前一步,急急問道。
“不礙事,我何時竟需要小輩來關心了。”長發男子的聲音雖然有氣無力,但其中卻有一股攝人心魄的魔力。“小子,你那把劍有點邪門,這縛天巨索可不是尋常的繩子,你居然可以一劍斬斷,你到底是什麼來曆?”
張尋一愣,對著長發男子拱了拱手道:“晚輩張尋,乃是奉家師桃木大仙所命,前來協助尊主脫身。”
“嗬嗬,原來是那個擅闖我天宮禁地的老桃樹啊。”天宮尊主笑道,語氣中流露出苦澀感覺。“沒想到我縱橫天下,自命不凡,到頭來居然還要淩霄殿之人相助方能脫身。真不知道我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九黎天宮,到底還剩下些什麼。”
少年忙再進一步,急道:“現在上界已經亂成一鍋粥,天宮和淩霄殿互相廝殺,損失慘重。我師傅已經探明這背後有股力量在搗鬼,如果尊主還不能出麵支撐危局,恐怕世界將會陷入不複的劫難之中。”
好像對此並不意外,天宮尊主長身站起,甩去黑色大氅上幹結的薄冰:“我也正有此意。小兄弟,你們且跟著我,先去一趟天宮軍營。”
張尋興奮地應了一聲,扶起旁邊的夙夜,跟隨天宮尊主走出淩冰窟。從黑暗的洞窟裏走出,初見陽光,被關押已有一段時日的天宮尊主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稍停了片刻後,他的眼睛適應了光線,便將遮住麵龐的長發拂開,盡情享受著和煦陽光的撫摸。
他將雙臂張開,仿佛在接受陽光的沐浴,嘴中發出享受的讚歎。過了一會兒,他活動了一下身體,轉頭道:“小兄弟……”
就在這一瞬間,他的目光仿佛被凝固般凍結了。
不僅是他,就連張尋、夙夜,也立時呆若木雞。
夙夜不禁輕聲驚呼:“啊,您和公子……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啊!”
張尋張著嘴,聲音仿佛是從他喉嚨裏麵擠出來的:“你……你就是我在天河織機石上看到的那個人……絡腮胡子,黑衣,長發……就是你……”
天宮尊主的目光在他的臉上遊弋了片刻,隨後綻開了舒心的微笑。
“既然你看過天河織機石,當是不會有錯了。是的,我就是你的父親!”
這消息不啻是一個晴天霹靂,將夙夜和張尋二人都震得驚呆了。
夙夜喃喃道:“這……這是真的。公子,尊主就是你的父親?難怪,除了這頭發,還有胡子,你們看起來簡直是一模一樣啊。”
“你……你真的是我爹?”張尋抖抖索索地說著,他還是無法相信,自己尋覓了這麼久不能得到的事情,居然這樣不經意地來到身邊。
天宮尊主也不多言,大步走到張尋身邊,伸出大手抓住他左右衣襟,用力一分,刺啦一聲,張尋的衣服被扯開一大塊,露出胸前強健的肌肉,以及心髒部位那跳動著的紅色胎記來。
那漢子盯著紅色胎記,一動不動,竟好似已經看癡了。
張尋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莫名其妙,忙將衣襟掩住道:“前輩,你這是幹什麼!”
“哈哈哈哈哈!”高大的漢子突然發出一陣豪爽的大笑,眼睛中竟然有隱隱閃光。“老天真是待我不薄,讓我受這活罪,卻原是給我的考驗。真夠意思!”
俄而,他將目光轉回到少年身上,用與他身材毫不相符的柔和聲調道:“想不到救我的居然就是我蚩尤自己的孩子,哈哈哈!小子,你現在可以叫我一聲爹了!
夙夜聞言不禁大驚,雖然他從桃木大仙處得知,天宮尊主乃是上界武力最強之人,以一人之力足以抵擋淩霄殿幾十萬兵馬,手中的斷天神斧劈天裂地、神魔聞之皆驚,但想不到他竟然就是幾千年前那場震驚中原的神魔大戰的主角,魔帝蚩尤!
但是張尋顯然還沉在驚愕的不確定因素中:“你說你是我爹,有何證明?”
蚩尤臉一沉,假意怒道:“臭小子,老子認兒子這事情還能有假?你胸前那紅色的水滴狀胎記,就是當時我把你送入人間時,為了保護你放進的天界玉池仙露。你自己好好想想,這東西是不是曾在你危難之時保護過你很多回!”
不錯啊!在白嶽山頂他想要自殺的時候,在對陣萬蠱蟲險些被毒液毒死的時候,還有在九子迷宮被機關暗算的時候,紅光可都是及時保護了自己。而且桃木仙不是也說過嗎,這上麵沾有一股仙靈之氣,一定是仙界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