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陳偉和尹智慧後,尹隊給了我最後一個命令:‘你先自己找路線撤離,我在後麵照顧他們一起撤!’沒錯,尹隊是想把陳偉、尹智慧背出去,同時讓我早點離開火場。尹隊從來不考慮自己的安全,總是讓別人先出來,而不是他自己。這便是我與他的最後一次見麵。”劉福金說著說著,就禁不住雙眼濕潤。在他的印象中,把最危險的任務留給了自己,這是尹進良一貫來的做法,“每次進入火場發起內攻,他總是衝在最前麵,從不肯留在別人的身後,因為他知道衝在前麵是最危險的。如果我非要在前麵,他就會跟我急。平時很溫和的他,這時就會變得很固執,別人無法說服他。”
“你先撤,我在後麵!”這是一句用生命寫成的錚錚強音,這是一種無私奉獻,甘願犧牲的偉大品德。
此時已根本找不到撤退路線,尋找出口的劉福金一直在盲目地摸索。消防隊員發起內攻時一般都要布置水帶,眾多水帶還會形成水帶陣,撤離時也必須順著這些水帶往回走,即從哪裏進就往哪裏出。幾分鍾後,完全在黑暗中的劉福金摸到了一條水帶,他緊緊抓住,然後一步步地順著水帶行進。由於空氣稀薄,體力透力,劉福金的身體出現了虛脫。
在劉福金試圖外撤之時,支隊指揮部命令已到達現場增援的濱江中隊、特勤一中隊全力掩護、配合兩個搜救小組的行動。其中,特勤一中隊組成2個滅火攻堅小組和1個內攻搜救小組,從二號廠房南麵連廊樓梯進入,滅火攻堅小組在其二樓設置水槍陣地,內攻搜救小組深入廠房內部實施搜救;濱江中隊組成2個滅火攻堅小組,在連廊下方設置水槍陣地,以阻止火勢向一號廠房蔓延,同時掩護和協助近江中隊組成的搜救小組展開行動。
像是在你死我活的戰場上,消防官兵們與火魔雙方互相殺紅了眼。
5時30分,杭州消防支隊向浙江省消防總隊指揮中心上報火災基本情況。5時48分,杭州市消防支隊金鬆柏支隊長到場,指導火災撲救工作。
5時30分,高永波帶領的第二搜救小組第二次進入二號廠房的東部搜索。尹智慧沒有下落,他們自然不會心甘。就在起火廠房二樓東部男廁所即吸煙室位置,高永波碰上了劉福金。“救到了戰友,這種興奮勁兒沒法形容!結果,我攙著他爬窗口、下拉梯的時候,一把抓在了破碎的玻璃窗框上,鮮血直流。”直到現在,高永波為自己能救下一名戰友,而興奮不己。
“智慧!智慧找到了……”市北中隊的消防官兵異常激動。
劉福金已經虛脫,戰友們趕緊把他攙扶到火場一側空氣相對新鮮的地方。這時,第二搜救小組成員即市北中隊的戰友們這才發現,他們救下的不是自己中隊的尹智慧,而是蕭山中隊的劉福金。
二話沒說,市北中隊馬上又派了一支搜救小組進入起火廠房,順著水帶一直走到水槍能夠到達的位置,可惜,仍然沒有發現尹智慧。
5時50分左右,湖濱、艮山、景芳等中隊又一批增援部隊到場。因尹進良、陳偉、尹智慧的對講機已經燒壞,無法與之取得聯係的情況下,支隊指揮部再次調整力量部署,全力搜救被困戰友:景芳、近江、濱江中隊組成3個內攻搜救小組,從東麵辦公樓進入二樓廠房;特一、艮山、湖濱中隊組成3個內攻搜救小組,從辦公樓南麵樓梯進入二樓廠房。多支搜救小組同時出發的目的,是盡最大可能不漏下任何空白點,準備像篦梳似地徹底搜尋一遍。然而由於起火廠房裏溫度高得如同爐膛,能見度極低,進展緩慢,搜救人員自身的安全都難以保證。但支隊指揮部仍未放棄,設法組織新一輪搜救。
戰友還困在裏麵,怎不教人心急如焚?
“已兩次從火場裏出來的我,想想尹隊、智慧等戰友還在裏麵,就想第三次進火場。我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後,看見張誌龍指導員、王璞、葉靈曉背上了空氣呼吸器,拿好了兩支水槍,已經準備上了,我馬上衝過去向指導員懇求,向現場指揮員懇求。我說我知道進了火場該怎麼走……如果不讓我進去,我就會跪下來懇求……這時,我看見指導員的眼睛都發紅了,咬著牙齒,一副準備全都豁出去的模樣。後來他們同意我帶路。因為前幾支搜救小組都沒有找著他們,我們就準備從二號廠房的另一個出口進去。但是,裏麵的煙霧太濃了,溫度太高了,我們剛進去了兩三步,就被猛烈的煙火打回來;再想進去,又被打回來……這時我們還想往裏麵衝啊,卻被人拉住了。我們都知道的,一旦搜救人員進不去了,事情就已經沒辦法了……”回想起那個情景,劉福金臉上的表情顯得沉重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