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理陳偉烈士的遺物時,戰友們發現了一張沒來得及寄出的明信片,收件人是陳偉的父親陳金章,明信片上寫了五個字:祝元旦快樂!
元旦終於到了,陳偉卻倒在了火場上,成為一名驚天地、泣鬼神的英雄。
陳偉留在世上的最後形象,是在杭州消防支隊拍攝的“1·1”火災救火現場上。火光衝天的廠房外,陳偉以最快的動作鋪設著一盤水帶,從動作中看得出他全身心的投入,他希望火災早點撲滅的急切甚或焦灼。這段錄像距陳偉以攻堅隊員的身份進入火場內部隻有幾分鍾,而在他犧牲時,他仍與戰友尹進良、尹智慧一起在水槍陣地的邊上,邊上都是水帶。
他早已做好與火魔作一場殊死搏鬥的準備。
陳偉的犧牲,在戰友之間引起了巨大的震動,悲痛如同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身上。因為在戰友們的眼裏,陳偉不僅是個技能全麵、勇猛善戰的戰鬥員,又是一名熱愛學習、上進心很強的“學者型”戰士,還是個知識麵廣、備受戰友欽服的軍事迷……
2日上午9時45分,陳偉的母親夏秀芳在戰友們的攙扶下,來到蕭山區殯儀館,走近她兒子的遺體……此時,哭累了的她數度昏厥,已經無法說話。消防官兵隻能背著她離開哀悼現場,安排她休息。
陳偉的父親陳金章則老淚縱橫。4個月前,中隊舉行戰士家屬座談會,陳金章還來過這裏,那次是來探望,來與官兵們交流,而今天來這兒的原因卻是送別!陳金章一走進殯儀館,說的第一句話是“寶貝呀,我看你來了!”他傷心地回憶道:“31日晚上18時左右,他還與我通過一次電話,向我道新年好,我也勉勵了他,希望他在部隊好好表現。我還希望他回家休假,他答應了我,卻又惦記日常訓練和出警,惦記著要準備考軍校。誰知……”
陳偉父母來到了兒子曾經所住的中隊宿舍。在將陳偉的遺物收拾整理好之後,眼光卻一直盯著陳偉的鋪位。陳偉的床頭放著小半瓶大寶麵霜和一瓶喝了1/5的運動飲料,因為晚上出警回來經常會口渴,皮膚有時也會脫水,這兩樣東西對陳偉是不能少的。在陳偉的儲藏室櫃裏,衣櫃中還依然掛著4件衣服,其中兩件軍裝和兩件運動服,軍裝的號碼是180厘米,表明著他的身高。櫃子抽屜裏還有兩張長途電話卡和一張寫著“陳偉”名字的飯卡。宿舍隔壁洗漱間裏,陳偉的褐色條紋毛巾依然掛著,牙刷牙杯靜靜擺放。而在陳偉經常伏案讀書的小書桌上,還放著他正在研讀中的書籍……看著這些曾與兒子日夜相伴的生活和學習用品,陳偉父母觸景生情,淚流不止。
而在場的領導、戰友和群眾無不掩臉哭泣。實在是太年輕了,實在是太勇敢了,實在是感人了……
“青春須早為,豈能長少年。”這是唐朝詩人孟郊的詩句。是的,再過兩個月零十天,陳偉方才滿22周歲,然而陳偉已經在自己的人生留言簿上寫下了壯麗的篇章。
上海市閔行區張虹路125弄海申花園某套住房,是陳偉父母前年剛給他買下的房子,準備在陳偉退伍後使用,用作婚房則更好。可是,一直在部隊服役的陳偉還沒有在這裏住過,甚至沒有看見過。陳偉的父母住在閘北區,他也是於2010年12月,在閘北區應征入伍的。
據說,陳偉原本準備在元旦後回一趟上海,既是探望父母,又抽出一點時間看看那套住房,畢竟它寄寓了父母對他的關愛和期待。按照有關規定,在義務兵役期間沒有探親假,第三年轉為誌願兵才有這樣的假期。就是說,準備中的這次返家,將是他第一次享受軍人探親假待遇。
80年代末期,陳金章夫婦從江蘇靖江來到上海打工,後來又在此定居,不再務農。多年下來,他們已在上海有了一定的生活基礎,一切越來越正常、有序、安逸。在海申花園購下新居,便是這一生活狀態的象征之一。
1991年2月10日,陳偉出生在上海,是家中的獨子。陳偉曾在很小的時候去過老家靖江,長大了再也沒有去過,所以,在他的記憶中,老家隻是一個極其模糊的影子。
陳偉父母告訴筆者,陳偉從小就是一個愛幹淨、愛看書、愛思考的孩子。他的床鋪、桌子以及包括玩具在內的種種物品,都收拾得十分整齊、潔淨。對於書籍似乎有著與生俱來的喜愛,還會在閱讀的同時提出各種各樣的疑問,非要弄明白書上的準確意思才罷休。
他的個性有些內向,特別是見到陌生人時,但一旦說起他感興趣的話題時,又會變得滔滔不絕,甚至還會拉著別人說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