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深處,一個身著華麗宮裝的婦人正一臉猙獰地用手中的銀簪刺著水裏的少年。若沒有那猙獰的眉眼,婦人可說是長得極為美豔的。
少年由一開始的不斷慘叫轉為斷斷續續的嗚咽,他低垂著腦袋,眼看就要暈了。
正在這時,原本緊閉的牢門再一次被打開。
門外,赫然站著方才的鬼麵人!
“本宮不是說過,不許任何人打擾本宮與鳳先生的談話麼?”婦人將手中染血的發簪往少年雪白的領口擦了擦,再簪回自己的堆雲髻上。
鬼麵人一言不發地瞪著水牢中的那個破敗的少年,像,太像了!這身形,還有方才的聲音,莫不是,他就是自己一直朝思暮想的人兒?
他輕移腳步,瞬間已站在少年身後,長公主身旁。
長公主震怒非常,“大膽!你們還有沒有把本宮的話……”她驚怒回頭,不想,麵對的卻是一張恐怖至極的鬼麵!她的尖叫卡在喉嚨,還沒放出聲來,便被鬼麵人一掌扇飛出去。
“砰”一聲,她活像個沙包,被狠狠摜在對麵石牆上,嚇得那隻始終優哉遊哉欣賞著的巨鼠哧溜縮進了洞裏。長公主白眼一翻,人已昏死過去。
鬼麵人在甩開長公主的同時,已用了巧力將綁著少年雙手的鐵鏈扯斷,少年一沒有上麵的兩條鐵鏈的支持,身子便軟軟地向水裏滑去,鬼麵人慌忙接過他的兩條胳膊,滿眼驚痛地望著懷中奄奄一息的少年。
也許是扯到傷口過痛,少年嚶嚀一聲,幽幽睜開眼來。
隱約中,我感覺牢門似乎又開了,外頭的燭光映射進來,那燭火中依舊有一個人影,他背對著燭光,我看不清他的臉,但從那高大如神祗的身形來看,卻像極了我記憶中的某人。
我下意識地想要嗤笑,果然,人快要死的時候,就一定能看見他生前的人和事。扯動的嘴角帶動了我麵上的傷,我疼得又是一陣暈眩。
長公主好像認識他,莫不是……又來一個折磨我的?!我眼中的淚水又醞釀開了,這種罪,我究竟要受到幾時?!
“砰”咦?原來長公主摔到牆上也不比現在的我有氣質多少。咦?為什麼這人這樣對待長公主?他倆不是同一路人麼?
可是,可是,他為什麼一言不發地撈起我,還……還這樣小心翼翼的?我微抬起眼看他,本來,對待救命恩人,我是應該先綻開一個感激的笑臉,然後再視他的長相考慮該以身相許還是金銀酬之的,但在我看清他麵上的鬼麵時,卻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他目光中透著慌亂,聲音卻極盡溫柔:“嚇著你了麼?”
我哆嗦著想要挪出他的懷裏,一徑說著,“嗚嗚嗚……我真的死了麼?我真的死了麼?怎麼就見到鬼差了呢……”
他圈緊我,“沒有……不會……你不會死,你不會死……”有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領口滑進我脖子裏,我瑟縮了一下。
他撩開我臉上的濕發,笑道,“怎麼還和以前一樣,愛戴著人皮麵具到處跑呢?”我看不見他的表情,隻知道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滿是寵溺。“若不是聽見了你的聲音,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你。”
喂喂喂,大哥,我們之前見過麵嗎?話一出口,卻變成了忍耐的“嗚嗚”聲。
“可是……弄痛你了?”他將我放在地上,低聲道,“我幫你把麵具摘下來。”說著便探手過來扯我的臉皮。
這人皮麵具是弘月窮盡心力做的高技術含量產物,說是三年內絕不可能因外力脫落,就連上會慕容楚試探著摸過人皮與我發際間的接縫,也終是沒能看出破綻來。這個鬼麵大哥摸索了一陣,沒能找到接縫處,他有些不甘心,扯著我的臉左拉一下右拉一下,到後來簡直就是在。
我哀哀叫著,心想他果然是和長公主一夥的!害我剛才還亂感動了一把,大哥,別折磨我了行不?臉上這東西,我也戴著覺得難受啊!可就是脫不下來,我有啥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