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隻是瞪著他不說話,他也不再回答我的問題,索性就換了個話題,“聽說,前幾日有個鬼麵人大鬧水牢,他……可是來救你的?”
我想到了那日藍行風離去時對我說的,他定會來救我,心底又是一陣發毛,就怕他跟個傻子似地學什麼劫獄。我抬眼對上慕容楚了然的目光,道,“三爺不都知道了麼?還問我做甚?”
他目光忽然變得極冷,嘴上卻笑道,“那你怎麼還在這麼個鬼地方?哼,莫不是他空有這個心,卻沒有這個能力,所以隻能眼睜睜瞧著你受盡屈辱?嘖嘖嘖,我原以為你隻是沒有腦子,不想眼光也這般差,找這種相好的,還想一心逃離我?你有這個本事麼?嗯?”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諷刺弄得心中火起,想到藍行風,卻隻能硬是忍下,如今之計,隻有出去才不至於讓我那二哥有什麼危險。我低著頭,一副知錯的模樣,微微抽泣著,“三爺說得是,是我有眼無珠,可又有什麼法子呢?得罪的是長公主,他能來看我一眼已是極好,此後便學那勞燕分飛,人鬼殊途了吧……”
我說這句話,其實是在賭,賭以我對慕容楚的了解,他會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下去送死。
事實證明,我賭對了!
他見我這樣,歎了口氣,再不來訓我,轉而拉過我的胳膊要我起來,我淚眼迷蒙地看著他,示意自己的腳上有鐵鏈綁著,他低聲道,“我可以救你出去,但你務必答應我,此後再不與那人往來。”
我低著頭想了會,便應了聲“好”。
他盯著我的眼睛,輕聲道,“發誓。”
我倒抽口氣,拳頭了又,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發了個毒誓,右手卻在身後小小地畫了個叉。
他又看了我一會,我毫不畏縮地迎著他的目光,他這才安心地抽出一把軟劍來,隨意往水裏畫了幾下,我腳上的鐵鏈應聲而斷,重獲自由的腳軟卻得使不上半點力氣。
我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載進水裏去,他手一抖,那把軟劍似有生命一般動了起來,直往我腰上纏來,我瞪著那寒光閃閃的物什,嚇個半死,直喊著,“換手!換手!”
他冷哼一聲,軟劍更是迅速地死死纏上我的腰身,他又是一抖,我已被帶離了水中,牢牢——摔在地上。
我“哎喲”一聲,捂著狠命瞪著他,“你……你就不知道接人家一把?!”
他嫌惡地自身上扯了塊衣料,在他那寶貝軟劍上擦了又擦,才放心地把軟劍纏回腰上。
我吞吞口水,那塊白色衣料,分明已經變黑了。
這水牢也不知多久沒有換過水,水底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汙泥,我膝蓋以下,全沾滿了泥,黑乎乎的,還泛著惡臭。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推開牢門兀自走了出去。
我不明所以,還是捂著坐在地上。這……這是什麼意思?放我自由了?還是他老人家先出去辦個事,一會再回來繼續探監?
“怎麼還不出來?莫不是還沒待夠?”門外那位老人家的聲音又涼涼飄來。
我抖著腿站起身來,扶著那堵滑不留丟的牆,一步一哆嗦地向前走去。
“三……三爺,咱們……就,就這樣出來了?”我很努力地喊著前方的某人,生怕他聽不見。
“嗯。”
哦,是個“嗯”字,“嗯”字就相當於“對”,是吧?
也就是說,奶奶的,老娘我真出獄了!!!!!
我拐著腿,使出吃奶的勁兒衝到他麵前去,然後一把扯著他的袖子,“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他把我扶好,一字一句道,“皇上下令,恕你無罪。”
我剛想歡呼三聲,猛地又記起一件事來,慕容楚這廝!這回來就是把我帶出去的!還故意裝模作樣老半天,嚇唬我發了個毒誓!靠!你這挨千刀的妖孽!你這壞心的變態!我說你怎麼一身白衣,大大方方進來看我,原來,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是故意來看我笑話的!!
想明白一切之後,我原本的那一點點感激之情全化為烏有,恨不得現在就將他大切八塊以泄我心頭之恨,如今我是什麼臉麵都沒了,他明明就可以早早救我出去,偏偏如此侮辱我,看著我滿身傷痕,看著我痛哭流涕,看著我違心立下誓言,慕容楚,你好狠!